“军情紧急,就不坐了!”苟武严肃道。
『河內出问题了”苟政闻之,脸色微变。
目前,苟政统率下的关中集团,算得上是四面皆敌,但爆发战事可能最大的,只有河內。半个月前,燕国的殿中將军慕舆根率军西进,意欲收取太行以东的汲郡、河內二军。
“正是!”苟武頜首,目光复杂地看了一旁的赵焕,沉声道:“陈晃遣人来报,燕军已然兵叩职关,河內赵府君,不幸亡於燕军之手!”
此言落,苟政还没反应,赵焕却猛然抬头,惊呼一声:“啊!”
苟政自然不会怪罪赵焕的失態,面色凝沉,问道:“孤不是让赵琨早早撤离吗怎会失陷河內!”
闻问,苟武嘆了口气,道:“赵府君確实奉命而行,只是,在亲自引最后一批当地土民西迁时,为燕军追上,不幸被俘。燕军將其掳至职关,令赵府君叩门劝降,赵府君不肯,於关外高呼,让我军坚守,燕將慕舆根怒而杀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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苟武言语间多有讚嘆,而苟政闻之,也不免惋惜,悵惘道:“可惜了!”
“眼下职关是什么状况”深吸一口气,苟政紧跟著问道。
苟武沉声道:1“劝降失败后,燕军隨即发起进攻,都尉郭鉉率河內残部会合职关守卒,拼死抵抗,方阻燕军攻势!”
“可恶!”闻之,苟政怒道:“这路燕军好生骄狂,区区五千卒,也敢攻我关城!害我一员忠臣不算,还想夺我软关吗
传令陈晃,让他发兵增援,务必阻燕军於山东!”
“据陈晃上报,他已遣师援应职关,短期料想无虞,然燕军兵锋甚锐,
若其增兵,结果难料......”苟武应道。
苟政面色微滯,深吸一口气,压抑著心头的愤慨,问道:“德长所言有何下文,不妨直说!”
苟武拱著手,娓娓道来:“职关陘首尾近两百里,虽可行军通车,然毕竟山道,崎嶇起伏难行,兵马、钱粮,输送困难,损耗甚多。
前次大战后,河东军力、粮秣皆有不足,而军事布防范围又大,北有并州不可不防,再远隔两百里太行山道与燕军相持,恐难支持。
职口关虽依山而立,却难抵强军眾敌,前者两度为氏军所破,已然证明,其不利久守。”
隨著苟武讲述,苟政觉得有些不对劲了,眉头不禁皱了起来,开口打断他:“听德长话风,莫不是让孤放弃职口!”
只短暂的沉默,苟武眼脸低垂,抬手应道:。“我正有此意!”
即便有所预料,待听苟武如此肯定的回答,苟政也不禁深吸一口气,
道:“前者氏军两度以数万之师来袭,尚且血战坚持,燕国虽然强大,当面不过数千军,安能不战弃守,灭我威风”
对此,苟武很是沉静地答道:“来犯燕军虽不多,其背后,是慕容恪、
慕容评十万劲旅,更有燕国数十万眾,取河北后,还有更多士眾粮械为其调用,远非符氏可比!
主公如想进攻,则据职口,攻袭骚扰,进退自如,然若立足於守,则远隔崇山以守关口,代价太大,糜耗太多。
以愚见,燕车此番西进,定非图谋我河东,否则绝不止区区儿千兵,但职口关,他必定要拿下的,否则河內二都,乃至更东的冀南地区,岂不长受我军威胁
过去,冀州纷乱,群雄並立,冀赵交攻,自然顾不得我军,而今燕军已成统一河北之势,为保冀州安寧,其早晚必谋山西。
我与僚属们商討此事,认为此番燕军攻我,该是为策应鄴城安全.:::
”
苟武解释完,苟政的情绪也平息下来,凝思几许,缓缓道:“德长所言,或许有理!但你可曾想过,数年之间,我们与关东兵马於职关反覆拉锯,若无职关的兵、纠缠,两次河东险情,最后未必能化解!
职关上下,染了我多少將士部卒鲜血,今燕军无故征伐,夺我郡县,害我忠良,还欲叩关而入。
我若不战自退,拱手让之,军心士气受挫不说,倘燕军贪婪不知收敛,
继续西进,又当如何,难道还要继续退让吗”
面对苟政的质疑,苟武的回答依旧沉稳:“主公,我意弃守职关,却非放弃整个职关陘,放弃太行山险。
主公可著陈晃,增筑厄口要塞,加强防御,同时於东垣-厄口之间,重重设隘。如此,我军仍可利用太行险阻,与燕军相持,而代价却要省一半不止。
此消彼长,燕如欲西进攻我,其辐需供馈则要倍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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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一阵沉默,苟政忽然抬头,道:“那河南呢职关若失,河南安危如何保障难道,我们连洛阳一併让了”
苟政在说气话,苟武则冷静地回道:“主公明鑑,河內二郡既失,燕军便可隨时渡河南攻,倘其全力南下,河南亦难守御!
主公,洛阳虽依山傍水,居天下之中,但却是用武进攻之地,而非防御之所..:
好傢伙,听苟武的意思,却是建议自己连洛阳一併捨弃!
虽然理性地分析,此时的伊洛之地,除了地盘之外,其经济、人口价值,还不如已经失陷的河內二郡,在军事上甚至已经陷入颓势。
但真果断放弃了,至少从感情上,没那么容易让人接受。尤其是,这几年来,苟政的事业发展过程虽然略有波折,但整体一直是昂扬向上的,甚至可以说无往而不利。
占领长安后的飞速发展,苟政虽然不断提醒自己,要持重谨慎,不能得意忘形,但那种骄傲自信的心气,依旧不可遏制地升腾。
在这种情况下,苟武来告诉他,该捨弃职关,捨弃洛阳,这如何能让人心平气和地认可且接受。
去年符氏,拼尽老底,不留后路,裹挟起三十万眾西来,都被他连消带打,歼除剪灭,而今被燕国区区数千军,嚇得弃关而逃,岂不笑话
有情绪很正常,但在愤慨之余,苟政的脑海中,又隱隱有一种声音:德长所言或许是正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