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主公,已然见过了...
一番寒暄过后,苟政打量著柳耆,收敛笑意问道:““柳翁此番来见,想必不只是前来问候一下孤吧。”
闻问,只见柳耆表情立变,笑容隱去,脸上只剩下严肃郑重,起身,理袍,扬袖,以一个標准的姿势礼拜道:“回主公,老朽正有要事相比!”
柳耆这副认真姿態,却让苟政愣了下,这老头儿真有什么大事
“柳翁不必拘礼,起身直言吧!”苟政伸手示意道。
柳耆却摇摇头,以一种严谨的姿態,沉声道来:“主公明鑑,老朽此来,別无他意,只盼主公能早正王位,承天命,顺人心,以安內外!『
一听这话,苟政顿露惊,眉梢不自觉地跳跃了两下,双目中闪过一道疑思,而后看著柳耆,缓缓说道:“柳翁此言於孤,又是一道霹雳啊!孤早有言在先,称王之议搁置不提,翁何故违令”
面对苟政略显生冷的发问,柳耆则不慌不忙,稽首拜道:“启稟主公老朽岂敢公然违令,今日重提旧议,也非諂幸献媚,赚那劝进之功。
实在是,以当前內外形势,主公已到称王之时,此时此事,恰如逆水行舟,不进则退,还望主公,勿再犹豫,速下决断!”
听其言,苟政神色缓和了几分,脸上也露出一抹深思,而后淡淡道:“柳翁久歷世事,凡事往往一言中的,直陈利害,既提此事,孤愿闻高见!”
稍鬆一口气,柳耆直起身,迎著苟政目光,侃侃道来:“自赵季以来,
北方大乱已歷三载,各方势力,交战相攻,到目下,动乱虽则仍在持续,然天下格局,已日渐清晰。
辽东慕容氏,已成统一河北,饮马大河之势;南方晋室,平定成汉之元吉救更斑国大中原三石析温整车经武:再有主公,攻取关西,攘外安內,关河渐固。
倘老朽所料不差,此三方势力,当决定接下来天下形势如何发展,至於其他,如拓跋鲜卑、并州张平、凉州张氏、铁弗匈奴、仇池杨氏等等,或短於见识,或困於实力,难有大作为。
主公鼎足关中,以爭天下之志,已无需隱藏。欲倡此志,也必定直面普燕兵锋,而以晋燕之强,主公以何名义抗之
难道,仍背负晋臣之名,以下犯上,以臣抗君
且不提廓县之战后,主公与普廷早已形同陌路,倘有朝一日,建康来詔,让主公遣散部眾,纳土献城,主公听不听令,奉不奉詔
以主公之刚强,將土之勇烈,想必是断然拒绝的!
以愚见,主公声势益大,不论建康,抑或江陵,皆不会再坐视主公,安居长安,发展壮大。关中不比凉州之偏远,也不比仇池之夷蛮,何况眼下,
连洛阳旧都也在主公手中:::
时下晋军,虽困於中原,然以当地豪强贼寇之实力,终究难以抵挡,待充豫渐定,来自普廷的针对,只怕就要降临到主公头上.
既如此,何不早弃晋號,顺天应命,称王建制,名正言顺,统驭关西!
此举,非为主公个人荣辱,而为提振军心士气,凝聚人心民意,让关西士民明白谁为关西之主,让將士知晓为谁而战,也使用內外有识良臣多一棲身投效之所......
柳耆一番长篇大论,说得口都干了,也让苟政感慨许多。这老儿,年纪虽长,头脑却清醒得惊人,所言內容在苟氏集团內部虽有些老生常谈,但也足显见识。
愣了会儿神,苟政长舒一口气,看著柳耆,语气温和道:“柳翁先起身吧,莫要伤了腿!”
“谢主公关怀!”见苟政態度,柳耆拜谢,缓缓站將起来,此时可谓形神俱定。
“翁一番忠心恳切之言,孤已明了,实在感激!”稍加斟酌,苟政说道:“不过,此事毕竟不是孤一人之事,关乎关中安危,三军前途,不可不慎。
且容孤再审慎细思,並与眾僚商討,再做决议,
“这自是应当!”柳耆也没有再多言的意思,淡定应道。
“来人,柳翁腿脚不便,用孤的车,送他回府!”扫了眼柳耆双腿,苟政又对外招呼道。
“多谢主公恩典!”柳耆顿时面露喜色,心中也著实高兴,看起来,此事成矣。
待柳耆走后,苟政默然在座,沉吟良久之后,神色之间似乎已有意动偏头看向侍从堂间的李俭,问:“元朴,你觉得,孤该不该称这个王”
闻问,李俭瞟了苟政一下,正色道:““主公为王,將士欢喜,人所共庆!”
笑了笑,苟政吩咐道:“派人,將在长安的文武將臣们,都召集起来,
再议王业!”
“诺!”
而毫无疑问,当一眾苟氏集团高级文武齐聚澄心堂,再次討论起称王之事时,场面几乎是一边倒。
苟政倒是耐性十足,但
也多忍耐不住。无他,只有苟政的上限继续拔高,他们才有更多的机会,更高的地位,更好的前途。
“这有何可议,主公早就该称王了!”
“玉璽在手,天命所钟,应当直接称帝!”
“主公恩泽广大,上下將士无不感激图报,自当奉主公为王。何况,人皆有赏,独主公毫无进步,如此让將士们如何心安”
“连张重华都敢称凉王,主公当世豪杰,难道连那仰仗父荫的张姓小儿都不如吗”
“晋军若敢发兵来寇,將其杀败即是,有何可虑”
“关中若有反贼,一併剿灭,將士的田土,正缺种地的农夫.....
满堂的喧声,但丝毫不见杂乱,比起当初在蒲坂初获玉璽时,眾人的意见要统一得多。当然,或许跟薛强等反对称王抑或持保守態度的臣僚不在有关係。
不过,扫视著那一张张神情激动的面庞,苟政脑子里却在琢磨:缓称王,是否还適用当前的局面与处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