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方面,苟政可注意得很,童子军们思想的树苗,可不能长歪了,此前有一名教习,便在教学中涉及到一些“晋室正朔”、“朝廷大义”的內容,然后便被苟政发配到河东去当一普通刀笔吏了。
韦逞以一篇文章,在苟政这里得了个好印象,得到前所未有的重视,然而对其褒讚,苟政却看得很淡。他所表明的那些东西,也是一些关东士人对再閔的吹捧,尤其在邯郸之战后。
邯郸之战,发生在六月,在冉閔取得枋头大捷之后,也就休整了月余,襄国的石祗忍不住了,把羯起为数不多的家底都赌上,再度组织了一支“討逆联军”。
以汝阴王石琨为帅,杂以一干羯赵的耆老宿臣,起兵十万,南下討伐再閔。
张贺度、刘国这两个的枋头之战的“主角”,仍然参与其中,並且,这一回还有一股关键的势力参与其中,头的姚羌集团。
当初,姚襄率军袭击氏,结果在枋头被洪大败,损失惨重,伤筋动骨,
恢復了好几个月,方才勉强缓过劲儿来,却也不復年初之盛。
以至於,在“赵魏相攻”的河北风云中,作为一股不容忽视的羯赵残余势力,姚羌竟然毫无存在感。这一回,应石祗所请,老羌姚弋仲,再度亲自出马,
率军一万,南下助战。
对石祗发起的这场“扑杀”,心气极高的冉閔相当蔑视,闻讯之后,相当狂妄地对臣下表示:朕正欲率军平贼,贼军送死,若不成全,必受天咎!
於是,再閔亲自提领七万甲士,北上迎敌,直奔邯郸。此战再閔的作战风格,依旧如疾风烈火一般,侵略性十足,凶猛难挡。
进军既速,作战更是坚决,面对魏军来袭,也不知石琨是受了怎样的胆气加成,竟然主动率军与之野战。而结果是註定的,石琨哪里是冉閔对手,大败,被斩三万余级,率领残卒,狼狈逃归襄国。
到石琨兵败为止,张贺度、刘国等军,还在会师路上,闻败讯之后,果断后撤。而姚弋仲这老羌,在进军途中,得知邯郸之战的结果,气得发抖,连著怒骂三声:“虎父犬儿!虎父犬儿!虎父犬儿!”
怒则怒矣,在没有石琨在正面吸引魏军火力的情况下,姚弋仲也不敢直接去寻再閔的嗨气,只能带著军队返回激头,別看这老羌个性蝟狂,但实则精明著呢。
当然,眼下河北形势愈乱,羯赵日暮西山,而激头集团的情况也不是太好,
姚弋仲不得不多添些小心。而回到头之后,姚弋仲便鬱郁病倒了。
在对手们日渐式微之际,再閔却在邯郸之战后,彻底步入他的巔峰时期。戎卒三十余万(显然是有水分的),旌旗、鼓绵亘百余里,那些对再閔的謳歌与吹捧,也大抵来自这个时期。
然而,苟政在听闻河北最新战况之后,都不需薛强再在那里强调,而是直接断言,盛极必衰,冉魏已经踏上衰落的死路了。
不为其他,只因在冉閔收穫一场又一场军事上的胜利时,河北的饥荒、疾疫越发盛行,就连其老巢邮城,也已经出现严重的缺粮危机,而大河南北,在一轮又一轮的战爭摧残下,又一波难民潮爆发了,大量秦雍士民包括一些关东百姓,
携老扶幼,被迫踏上残酷的、死伤略尽的西归、南迁之路。
但对於这些情况,冉閔几乎是看不到的,就是看到了,他也没那个能力、没那个时间去解决。他只能在一场又一场看不到希望尽头的战爭中,像一头野兽般挣扎,直到流尽最后一滴血。
比起再閔的处境,以及河北那惨烈而残酷的廝杀,苟政可要舒適、幸运太多,苟氏集团面临的那些困难,也算不得什么要命的问题了。
很多事情,总还是需要对比著来看的。
天水出了一个姜宇,再度引发了苟政对高级人才的渴望,在新招贤馆落成后,这种心情就更加迫切了。每每与薛强在议事交流之余,都忍不住感慨:孤已筑梧桐树待凤凰,奈何凤凰终不至!
当苟政连番地表露此意后,即便以薛强之城府,都忍不住大感头疼。他当然知道,苟政是在问他的故友王猛的情况,然而,王景略人在何处,他如何知晓。
对苟政表现出对王猛的渴求,薛强在感慨之余,也不禁生出一丝羡慕、更近似嫉妒的情绪来。
对王猛,苟政已经是多方求探了,凯旋之后,又於整个势力范围之內下通令,要求各地將吏,善加打听,对朱晃的探骑营,也加上了对人才的探听、延请的任务要求。
同时,苟政也曾根据“传闻”,派人对华山进行查探,几个月间,镇守潼关的罗文惠派人对华山进行了两次搜索,的確有一些隱土,也给苟政搜罗了几名有意出仕的人才,但王猛依旧香无音信,这让苟政相当鬱闷。
当初招揽薛强时,也有过阻碍,有过拒绝,但至少人就在那里,至少还能联繫上。但王猛这种一点蛛丝马跡也难觅的情况,实在让他难受,有时恶从胆边起,甚至有种將那些终南、华山隱士全部驱赶出来,一一甄別的衝动。
在终南隱居,装什么装
苟政自不是迷信“名人”的主,但若是王猛,自然另当別论了,这是得到歷史认证的匡扶大才,更是苟政自认为他量身打造的佐时之才。
而事实上,在苟政求王猛而不可得的同时,已经有许多值得一提的人才,在奔赴苟氏集团了。天水的姜宇是一个;在终南山间,有一个名为朱彤的隱土,在闻听苟政在关中的作为以及求贤之名后,长啸一声,下山而来;
在临涇,建寧將军苟安,也发掘了一个文武全才,安定邓氏,邓羌。在苟安向苟政的举荐书中言,邓羌出身名门,既有弓蛀之勇,又有薛强之略,是个大將之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