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是佐证姜焰所言不虚,黑鸦就此盘桓飞来,停在了姜灼的臂膀上高叫:“胆小!胆小!”
“这事嘛……”
姜灼无奈笑笑,发现这件事连自己都说不清。
勇敢和怯弱,善良和歹毒,聪明和愚蠢,本就是相辅相成,开仓赈灾的施善者也可能纵马执剑上战场厮杀,惜命的胆怯者也可能在关键时刻挺身而出,步步筹谋的智者也可能因为某个愚蠢的执念棋差一招,同样,蠢笨的犟种也可能因为心无旁骛达到惊人的成就。
人总是复杂的。
也恰恰是因为人的复杂和多样才造就了这些纷繁复杂的词语。
姜灼和姜焰就如此并肩闲聊着,走过一簇又一簇缤彩盛放的牡丹,然后在廊角处遇到了沈观芷。
相比上次见面还尚未显怀的沈观芷,如今的她已明显在身线上有了微微的起伏。
因为姜灼一如既往地戴了帷帽,沈观芷第一眼看见的是容貌秾丽的姜焰,忍不住泛起了惊异之色,转而才看向矮姜焰一头的姜灼。
发现沈观芷存在的姜灼也立马拉住姜焰的手,准备离开此处是非之地。
却有侍女上前拦阻:“我家娘娘想请二位借一步说话。”
“我二人与你家娘娘没什么好说的。”姜灼冷冷拒绝。
“阿灼……”沈观芷哀伤的声音却在身后响起,“你我当真要闹到如此地步吗?”
要闹到如此地步的人分明是沈观芷你自己!
姜灼愤恨回眸,眼泪却忍不住流下。
纵然先前装得再平静,姜灼心中还是恨的,尤其是如今发现赵明景和赵翊白兄弟二人仍有调和的余地,这便足以证明攻城之战原本是可以不用打的,而如若沈观芷那背后袭来的一击,如若没有她阻止景王立下新政的契书,如若不打那一战,姜烈也不会死。
见姜灼情绪激动,不明就里的姜焰顺势将拔刀。
沈观芷却不知是怎么想的,居然不惧刀剑,也不顾腹中胎儿安危,反倒上前一步,从袖中取出一方手绢,试图为姜灼拭泪。
姜灼扭脸避开了沈观芷的拭泪动作,也及时转身按住了姜焰的出刀动作。
“收起来,这里不能出现利器。”姜灼低声劝止。
“眼泪解决不了任何事的,阿灼。”沈观芷似乎早有意料地笑笑,“你我二人或许还会在这里相处很长的一段时间,好好聊一聊吧。”
姜灼怔了怔。
是啊,眼泪解决不了任何事。
就连这句话,都是沈观芷教给自己的。
“她不想聊,为什么要强迫她聊?”
察觉到姜灼的犹豫,姜焰满不在乎地拒绝。
沈观芷轻笑一声,没有回答姜焰,只耐心地看向姜灼,等待她的回答。
“……好。”
沉默许久,姜灼终于闷闷应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