逛了大半夜也走累了,忆柯随便找了个客栈迈进去,执渊抬眸看了那客栈的名字,叫做“同福客栈”,他略一思量,跟了上去。
灯市主街如长龙绵延,其间也有许多岔道,衔月泽有平野一望无际,也有湖泊河流穿插其中,小山丘不在少数。
这同福客栈就在岔道上,背靠小山丘,面前有流水,是个曲水明堂的布局,却没有什么人。
大门已经落了灰,里面只点了一盏烛灯,昏黄的光和外面亮如白昼的主街很是不搭,小二在前头打着盹,几张八仙桌上了年头,油漆掉了七七八八,颜色黯淡。
长街上客栈那么多,忆柯怎么就偏偏选了这家?
店小二抬头,冷不丁看见个大美人站在台前,似笑非笑,睨眼看他。
他吓得一个哆嗦,本来就不牢靠的凳子被他这么一颠,彻底四分五裂,他坐在木屑堆里,好半响才抓住前台爬起来,拖着调子问:“客官——是要打尖——还是住店?”
忆柯扫了一圈这里,淡淡的“哦”了声,说:“住店。”
店小二不情不愿的拿起毛笔,那笔已经炸毛了,墨水散发着一股臭味,他把笔重重戳在砚台里,强行蘸了墨,不情不愿的给他们登记上,取了牌子:“好的,两间房,您请拿。”
忆柯靠在那里没有动,看了会儿牌子,又说:“谁说我们要两间房了?就一间,天字号。”
店小二脸色刷一下就白了,他不受控制的往楼上瞟,重复问:“确定——只要一间房?”
忆柯丢了锭银子在柜台上,笑盈盈问:“怎么了?这客栈,是不允两人一起住么?”
小二:“噢噢那,那倒也没有,客官您请住。”
忆柯这才用指尖勾了牌子,缓步上了楼。
这客栈的豪华,胜在窗明几净,唯一的缺点就是,这窗是背着灯市的,外面黑黢黢一片,风吹来竟比别处更冷。
执渊在后面关了门,看忆柯已经坐在榻上了,便直截了当的问:“为什么选这里?”
忆柯体力不支,现在是真的疲惫,她阖眼休息,却还是回答了执渊的问题:“当年有些事情不太清楚,趁着这个机会,查个明白。”
话说到最后,已经很轻很轻了,没有多久,执渊就听见了她绵长的呼吸声,是真的睡着了。
那盏驱邪灯落在床头,执渊看了眼,最后盘腿坐在小几前,他没有丝毫睡意,只是闭目冥想罢了。
有件事情他其实一直都觉得奇怪,忆柯说她的故乡在衔月泽,却不是神,也不是犹月族,后来神界陨灭,仙都诞生,她成了仙都最神秘的弥大人,在仙都的时候,她亦不和众仙往来,无人知晓她的执掌之事。
但是在念念和谛听的只言片语中,还有他那点不太清晰的记忆里,她又是幽王,到底在仙都时,弥大人执掌之事就是鬼魂,还是后来发生了什么,别有隐情?
看忆柯如今的状态,执渊更偏向于后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