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其是——魏长虹的那个女儿,如今的定远候夫人魏舒。
本来,皇帝是一直没怎么在意到魏舒的,可是郦城接二连三的天灾人祸都被魏舒和张景泰妥善处理后,魏舒就不可避免走到了皇帝的视野之中。
一个女子,有着不输于男子的本事,这对于皇帝而言,算的上是一个意外。
更让皇帝意外的是,在郦城的事情中,占据主导地位的,不是他的臣子,郦城知府张景泰,而是魏舒这个明明没什么实权的定远候夫人。
这就让皇帝不得不警惕了。
他多年苦读,宦海沉浮的臣子,竟然能力上,还需要一个不出家门的女人作为依仗,这不是可笑吗?
若说张景泰是一个无能的臣子也就罢了,但事实上,张景泰的能力是毋庸置疑的。
年年的考评,张景泰都是优等。
皇帝心中其实早有心思,将张景泰往中央调,在郦城的这些年,也不过是为了再磨一磨张景泰的性子,让张景泰更沉稳一些。
毕竟张景泰的年纪,到底还是有些轻了。
这中央,又都是老狐狸,若是太年轻了,经验少,到时候少不得被这些老狐狸戏耍。
可以说,张景泰自己都不知道,他早就进入了皇帝的视野中,是皇帝准备给下一任君王的肱股之臣。
若是知道了,张景泰可能会更加沉稳一些了。
当然,这一切都难料,毕竟,如今的帝王,实在不是很能让人信任的样子。
“魏爱卿,你放心,定远候世子的位子,只是暂时给他坐一段时间,朕是不会让一个巫族女人之子成为定远候的。”
皇帝也和魏长虹交了个底。
非我族类,其心必异。
这一点,是所有君王的共识。
权力的交替上,下一任可以有着卑贱的出身,但是不能有异族的出身。
任何一个当权者,都不会信任一个外族的后代。
皇帝自然也是如此。
巫族来历神秘,更是有很多奇奇怪怪的本事,本来就够让人头疼了,若是再有一个定远候继承人,那麻烦会成倍增加。
没人敢保障巫族不会以此为基点,做出一些什么事情来。
野心这个东西,巫族从来不缺,不然,这些年,安能一直试图想要将族中的女子送出去,与大夏的权贵高门之子结合。
甚至,是做妾,做外室都在所不惜。
皇帝是老了,昏聩了,但是身为皇帝的职业敏感,他还是在的,不然这江山早就不知道姓什么了。
“皇上,是老臣过于担忧了,您圣明。”魏长虹适时地拍了个龙屁。
能屈能伸,方为大丈夫也。
魏长虹哪怕刚正不阿,不也代表他不通人情世故。
“现在知道信任朕了?还真以为朕会那么昏庸,给一个外室子这么大殊荣呢?”皇帝白了魏长虹一眼。
也不生气。
魏长虹连忙赔笑。
“臣这不是关心则乱吗?皇上您是知道臣的,一片赤心,只对您了,您可千万不能吓唬臣。”
魏长虹抬起袖子,微微拭泪。
这倒是让皇帝看着再次感动不已。
魏爱卿,难得魏爱卿啊。
他走下高台,亲自上前去牵着魏长虹的手。
“魏爱卿,等周临渊那边朕查清楚了,定然会弥补令爱所受的委屈的。”
“皇上您说的是哪里的话,阿舒哪有什么委屈啊,雷霆雨露,俱是君恩,无论是阿舒,还是她的一双儿女,对陛下,只会和臣一样,一片赤心。”
“好了,朕知道,你们魏家,都是难道的忠良。”
皇帝说着,忽然话锋一转,“听说,你那个外孙,如今在养马?”
魏长虹心中稍微琢磨了下,皇帝突然提起此事的意思,然后小心回答,“是有这么一回事,不过就是小孩子闹着玩,打发时间罢了。”
周云朗养马的事情,魏长虹一早就被魏舒来信告知了,这件事上,他是给与了高度的肯定的。
大夏和匈奴之间,连年征战。
双方必然要分个你死我活的,匈奴人的骁勇,一大半是建立在雄壮的马匹上。
若是大夏也能培育出优良的马种,那么之后和匈奴的对战中,就不会再如此的被动。
这是一件利国利民的好事。
但是,这也要考虑帝王的想法。
马匹是军需,按理说,普通人,是不应该私下接触的,周云朗现在还是白身,干这件事,本身就有些敏感。
端看帝王如何想了。
“皇上,您若是觉得不合适,臣这就休书一封,让他闭关好好读书,不可再胡闹。“
魏长虹试探回道,将这件事定义为小孩子的胡闹。
众所周知,周云朗是读书上的奇才,他神童之名,早就传遍了大夏。
所有人都等着他入仕,只是周临渊这个父亲“死”的不逢时,只能强压着,丁忧不可科考。
如今,周临渊光明正大在京城出现,倒是显得周云朗的丁忧不能参加科考像是一个笑话。
皇帝自然也想到了此。
他沉思了下,然后摇了摇头,“罢了,小孩子,正是年轻气盛的时候,有点玩乐心,也无妨,不必那么苛责。等他丁忧满了,朕等着他来京城。”
这话,无疑是许给了周云朗一个前程。
“臣,多谢皇上。”
魏长虹就要下跪,被皇帝一把扯了起来。
“魏爱卿,你再这样,朕可是真的要生气了。”皇帝佯怒。
魏长虹连忙顺着皇帝的力道起身,“皇恩浩荡,老臣……”
“行了,行了,收起你那副虚伪的样子吧,朕看着烦。”皇帝不耐烦道。
魏长虹这才笑嘻嘻站起身,和皇帝继续拉起了家常。
两人开始回忆起当年的事情,双方都是感慨万千,气氛也越发的融洽。
伺候的宫女太监,一个个都暗暗记在了心中,对魏长虹于皇帝的重要性再次有了深刻的认知。
还得是魏大人,才能如何哄得皇上真心实意开心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