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光里,李雪珠的骨架被烤得滋滋作响,她尖叫着退开,灰雾里只剩那句飘散的尾音:"子时三刻...我要答案..."
李宝的金芒"噗"地灭了。
诗怀里的人突然瘫软下来,额头烫得惊人。
她慌忙去摸他的脉搏,却听见张远山倒抽冷气的声音——他们脚下的地面正在开裂,露出
诗,抓住我!"
诗哭着拽住张远山的道袍,另一只手死攥着李宝。
黑洞里涌出的阴风卷着李雪珠的白裙角,那半块镇阴纹玉牌"当啷"掉在她脚边,反面刻着行字:雪珠生辰,周子明忌。
"宝哥..."诗把脸贴在李宝发烫的脸上,"周子明的胎记...到底藏着什么秘密?"
头顶传来电梯"叮"的一声。
电梯"叮"的一声轻响时,诗的指甲还嵌在李宝手背的青血管上。
她抬头时眼眶里的泪正往下坠,正撞在电梯金属门框的反光上——镜面里映出她苍白的脸,李宝歪在她肩头,睫毛沾着细汗,呼吸像浸了水的棉絮般绵软;张远山的道袍下摆还滴着幻境里的灰雾,在轿厢地板上洇出个深褐的圆斑。
"半分钟。"张远山突然开口,声音像被砂纸磨过。
他摸出怀里的铜铃晃了晃,脆响撞在电梯四,"从红漆门闭合到现在,监控器里最多走了三十秒。"他蹲下来,枯瘦的手指按在李宝后颈的大椎穴上,"这友的魂没被勾走,就是被幻境抽干了气力——舍利金光耗得太狠,现在像喝醉了酒的人,得睡够三个时辰才能醒。"
诗的眼泪"啪嗒"砸在李宝手背。
她拼命眨着眼睛,却越眨越模糊:"那...那雪珠姐的约定?
子时三刻要答案...我该怎么抹掉周子明的胎记?"她想起幻境里李雪珠骨缝渗出的黑血,想起那句"和我一起消失",后颈的汗毛根根竖起来,"我连周子明现在在哪都不知道!
他要是不肯让我看脖子...要是根本没胎记..."
"鬼魂的约定最是死性。"张远山从袖中抖出半块镇阴纹玉牌——正是幻境里掉在诗脚边的那块,反面的字在电梯灯光下泛着青灰,"这玉牌是她生前所佩,怨气渗进玉髓里,比生死状还管用。
她要你抹胎记,必是那胎记里藏着能断她冤情的东西。"他用指腹蹭过"周子明忌"四个字,"你若不办,等子时三刻一到..."
电梯突然发出"咔"的轻响,数字显示屏的"1"跳成"2"。
诗猛地攥紧玉牌,冰凉的触感顺着掌心窜到胳膊肘。
她想起三天前周子明盯着李雪珠遗照时的笑——那笑像条滑腻的蛇,从她脊梁骨上爬过去。
当时她只觉得这人阴鸷,现在才后知后觉:他盯着的哪里是遗照?
是照片里李雪珠脖子上的红痣,和他自己脖子上的胎记,像一对孪生的疤。
"我...我今晚就去找他。"诗吸了吸鼻子,把玉牌塞进领口,贴在心脏位置,"他住在乾陵外的农家乐,二楼最东边的房间。
我...我就帮他看颈椎,趁他不注意..."她的声音突然哽住,指甲掐进掌心,"可要是他不肯...要是他发现我要做什么..."
"你带着这玉牌。"张远山扯下道袍上的太极纹盘扣,用红绳系在玉牌断口处,"李雪珠的怨气能镇住活人的恶念,他见了你,最多觉得心慌,不会起杀心。"他突然顿住,耳朵动了动——电梯里的通风口传来若有若无的脚步声,像有人正贴着墙根移动,"但记住,子时前必须做完。
过了三刻,她的魂就散了,你的命...也保不住。"
李宝的睫毛颤了颤。
诗慌忙低头,正看见他眉心皱成疙瘩,嘴里含糊地嘟囔着什么,像是"舍利",又像是"心"。
她凑过去听,温热的呼吸扑在他耳垂上,他却只是更紧地蜷进她怀里,像个受了惊的孩子。
电梯数字跳到"3"时,金属门开始缓缓滑动。
走廊里的声控灯次第亮起,暖黄的光淌进轿厢,照见诗发梢沾着的灰雾正在消散,照见张远山道袍上的水痕已经干透,照见李宝额角的汗正顺着下颌滴进诗衣领——那处皮肤白得近乎透明,能看见
"诗。"张远山的手搭在电梯门框上,影子被拉得老长,"你是现在跟我回民宿等李宝醒,还是..."
走廊尽头突然传来玻璃碎裂的脆响。
诗猛地抬头,正看见转角处的安全出口指示灯闪了闪,投下一片血样的红。
她怀里的李宝突然发出一声闷哼,掌心的温度又烫了几分,像块刚从火里扒拉出来的炭。
电梯"叮"的第二声轻响,混着远处渐远的脚步声,在走廊里荡开一片回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