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起张远山过,幻阵会放大人心底的恐惧,可此刻这白影的每根发丝都在滴着黑水,在青石板上“滋啦”作响,烫出一个个焦黑的洞——这分明比普通幻觉更真实。
张远山没答话。
他另一只手迅速摸向腰间的符袋,抽出三张黄符,指尖在符上快速结印:“是幻阵,但掺了活煞。”符纸在他掌心腾起幽蓝火焰,他反手甩向白影,“镇!”
黄符精准贴在白影胸口。
李宝下意识屏住呼吸——可那白影只是歪了歪头,符纸“嗤”地化作飞灰,连道烟都没留下。
张远山的太阳穴突突直跳,额角的冷汗顺着鬓角滚进衣领:“活煞借了地脉的气……这幻阵是拿活人怨气养的!”
诗突然发出短促的尖叫。
李宝顺着她的目光望去,密道两侧的石不知何时爬满了黑影,那些影子扭曲成无数张人脸,正缓缓从石缝里渗出来,像群蠕动的黑虫。
他的后槽牙咬得发疼,右手无意识地摸向裤兜——那里还装着半块从金凤凰大堂捡的碎玉,张远山过能挡些阴祟,可此刻攥着那点凉意,竟比掌心的汗更让他心慌。
“你们……终于来了。”
白影的声音像两块石头在磨,刮得人耳膜生疼。
李宝浑身一震,这声音竟带着股熟悉的黏腻感——像极了他们在电梯里闻到的,通风口滴的黏液味。
白影的长发突然“唰”地扬起,露出整张脸:左半边脸还残留着活人特征,右半边却溃烂得露出白骨,嘴角咧到耳根的伤口里,爬出只指甲盖大的黑蜘蛛。
“等了十年……”白影的脚尖点地,缓缓逼近,每走一步,脚下的黑牡丹瓣就“咔”地碎裂一片,“不让你们活着离开……”
“住口!”张远山暴喝一声,桃木剑重重劈在地上。
青石板应声裂开条缝,可白影的脚步只是顿了顿,又继续向前。
他的左手悄悄攥紧符袋——袋里只剩最后两张镇尸符,这是他今早特意用雄鸡血画的,本以为能应付普通邪祟,没想到……
李宝感觉有团火堵在喉咙里。
他想起金凤凰顶楼周董办公室里那幅《百鸟朝凤》古画,画中凤凰眼睛被人用红漆点过,张远山那是引煞眼;想起三天前在地下车库遇见的清洁工,对方转身时露出的后颈,竟和这白影溃烂的右脸有几分相似。
原来那些蹊跷不是巧合,是这活煞早就在织网,等他们撞进来。
“李宝!诗!”张远山突然转身,额角的汗滴在符纸上洇开个墨点,“拿符纸!”他抖手扔出两张黄符,“等我数到三,冲过去贴她后心!活煞的命门在怨气凝结处,她刚才提‘十年’,怨气至少攒了十年,后心应该有锁魂钉!”
诗的手指在符纸上直打颤:“可、可她刚才连符纸都不怕……”
“那是我没近身!”张远山的声音里带着狠劲,“活煞借地脉,地脉在密道石梯下!我们贴符的时候,你踩第三级台阶——我刚才数过,第三级石板缝里的牡丹是倒着长的,那是地脉眼!”他的目光扫过李宝发白的脸,“宝子,信我一次?”
李宝盯着张远山发颤的睫毛。
老道士的眼尾有道新刮的血痕,是刚才撞电梯门时蹭的,此刻正渗着淡红的血珠。
他想起在终南山脚,张远山蹲在破庙前给野狗喂馒头,“术法是渡人,不是斗狠”;想起昨天凌晨,这人为了画星盘局在地上跪了三时,膝盖的灰都渗进裤料里。
此刻老道士眼里的慌乱是真的,但那抹压在慌乱下的狠劲也是真的——他在赌,赌自己没看错地脉眼,赌李宝和诗能撑过这几秒。
“一——”
诗突然攥紧李宝的手腕。
她的手冷得像冰,可掌心的符纸却被体温焐得发烫。
李宝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声,震得耳膜发疼,连密道里的油灯都跟着“忽闪”起来。
“二——”
白影的长发缠上了张远山的桃木剑。
老道士闷哼一声,手腕被拽得几乎脱臼,剑穗上的铜钱“叮当”掉在地上。
李宝看见白影的指尖长出半寸长的黑甲,正缓缓刺向张远山咽喉——那速度慢得像电影慢放,却让他的血液瞬间冻住。
“三!”
李宝和诗同时暴喝。
李宝屈起手肘撞开诗身侧的黑影,两人像两发炮弹般冲了出去。
他的鞋跟在青石板上擦出火星,符纸被攥得发皱,可脑子里只剩张远山的话:“贴后心!踩第三级!”白影的腐臭气息扑面而来,他甚至能看见她后颈溃烂处爬动的蛆虫——
“碰!”
两人同时扑到白影身后。
李宝的符纸重重拍在那片溃烂的皮肤上,诗的脚精准踩上第三级台阶。
密道突然剧烈震动,石上的黑影“吱呀”尖叫着缩回石缝,白影的身体猛地绷直,黑甲“噼啪”断裂成碎片。
可下一秒,李宝的血液再次凝固——他的符纸正贴在白影后心,却像贴在水面上,竟缓缓渗了进去。
白影转过脸,黑洞洞的眼窝里流出两行血泪,嘴角咧得更开了:“晚了……”
(后续:张远山和李宝贴符纸对付阴影中的恶鬼,却毫无效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