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论什么时候,你都会有我在。”
他顿了顿,语气里带上一丝难得流露的无奈和怜惜:
“我有时甚至希望……你能笨一点,不那么敏锐,也就不用把自己逼得这么累。”
盛葳微微一怔,他还记得,她曾经很喜欢拥抱,喜欢那种踏实感和被呵护的感觉。
尽管如今的她,似乎已经不再需要那些贪恋慰藉,但她还是会被这份体贴所打动。
她将脸颊靠在他的胸膛,能听到她曾经最爱听的心跳声,她闭上眼睛回应着他:
“我也希望自己笨一点……最好,就是个什么都不知道的普通人。”
解语臣明白她想什么,声音温柔:
“微微,你记住,人这一生会遇到很多人,有些人就像是一处短暂停留的风景。”
他的措辞委婉但彼此心照不宣,十年光阴足以改变太多,她不必为此困住自己。
“看过了,记住了,就够了,不必执着于停留,兴许……前方有更好的在等你。”
他的话带着一种引导的力量,像是在开导她放下执念,但又何尝没有藏着私心?
他解语臣可不是什么无私奉献的圣人,如今最大的威胁在他眼中已然“出局”,他自然不会放过任何能够占据她心神的机会。
盛葳抬起头,对上他温柔而坚定的目光,:“我知道,我从不会回头看。”
无论是对已经走进青铜门的人,还是对那个曾经渴望平凡却终究无法得到的自己。
两人今夜似乎不打算歇息,重新坐回到沙发上,盛葳端起桌上微凉的茶呷了一口。
她轻声问道:“花儿爷,你能跟我讲讲九门吗?比如你师父,随便什么都可以。”
解语臣有些意外她会突然对老一辈的往事感兴趣,但也没多问,反倒是追忆起来。
“我师父啊……”他目光放远,“年轻时个性风流,在长沙城是出了名的名角。”
“不过,他最出名的,倒不是戏唱得有多好,而是他为我师娘赎身的故事。”
他的声音变得怅然:“可惜,师娘福薄,离开得早,师父此后也再未续弦。”
他话锋一转,提到一件隐秘的过往:“我是在六岁那年,被我爷爷送到红府拜师的,不过,有一件事我一直觉得很奇怪。”
解语臣回想起年少那时:“我记得很清楚,去的那天爷爷手里还抱着东西,像是幅卷轴画,连同我一起,送到二爷府上。”
“我听见爷爷拜托二爷,……以后他若走了,请师父将那幅画与他一同下葬。”
解语臣的声音里带着一丝困惑,即使过了这么多年,他依然觉得此事透着蹊跷。
解家家底也算殷实,他不懂是什么样的画,需要被爷爷郑重托付,甚至要求随葬?
盛葳眼中闪过一丝兴趣:“什么画?”
他摇摇头,“不知道,我至今没见过真容。师父将它收下后就挂在自己的卧房里,谁也不让看,连打扫都是他亲力亲为。”
到这他还有些无奈,“哪怕在我爷爷去世那时,我也没有机会看过那画一眼。”
他抿了口茶:“只是很久之后,有一次师父喝多了酒,我听见他对我兀自念叨。”
“我才知道,那画中人,似乎是他的义妹,也是……我爷爷一生都在记挂的人。”
盛葳微微蹙眉,眼中疑惑更甚:“老九门的传闻我听过不少,但二爷有义妹这事倒是头一次听。”无邪的笔记里也没提过。
解语臣也颔首表示认同:“确实鲜为人知,那时我年纪虽,但也十分好奇。”
他想着那位女子既是师父的义妹,那也算是师叔,而且还和他爷爷有关系,这样一位人物,于情于理,他都应该知道一些。
毕竟九门之间的爱恨情仇从来就不少,他想着弄不好别是他爷爷年少时的情债。
“后来我执掌解家,有了能力,也派人去打听过。”他放下茶杯,语气带着挫败。
“怪就怪在,查不到任何信息,她像是被抹去痕迹一般,没有来历也没有去向。”
他看向盛葳:“连她大概是姓红,都还是我费尽心思,从当年红府里仅存的老人嘴里探到的,但老人年纪大了,不能确信。”
可他的好奇心并未熄灭,后来寻到了机会,他找上曾经与爷爷交情最深的狗五爷。
解语臣回忆着当时的场景,眼神深邃:
“他只含糊地告诉我,爷爷年少时,身边确实有过一位短暂相识的红颜知己。”
“而且那位师叔与九门关系匪浅,但她后来离开了长沙,不知所踪,再无音讯。”
当时他还追问,既然是师父的义妹,好歹也是家人,难道就没人去找过吗?
但解语臣至今仍记得狗五爷当时的眼神,混合着追忆、感慨和他看不懂的复杂。
“老八,有些遇见是不合时宜的。”
“不合时宜……”盛葳轻声重复着这几个字,品味着其中蕴含的深意与宿命感。
是怎样的一段相遇和分离,会被齐八爷那样的人,用如此悲凉又遗憾的话来定义?
当时解语臣还想再追问些什么,但狗五爷却摆了摆手,不再透露半个字,还劝他:
“花伢子,知道的太多未必是福,二爷和老九既然会那样做,自有他们的道理。”
“从那以后,我就再没问过任何人,如今知情者多已不在,我也只能就此作罢。”
但解语臣知道,这件事自己从未放下。
那似乎是他们那一代人共同保守的一个秘密和禁忌,不愿,也不能对后辈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