围观的百姓大哗。
他们无论如何也没想到,向来以忠肝义胆为名的尤将军,竟然真是内鬼。
须知,尤珲身为副将,在军中的职位仅逊于太子,又颇具资历,深得军民信任。
这样的人背叛了大齐,怪不得战事会胶着到此种地步。
司菀站起身,缓步行至近前,问:
“你是如何利用尤玉贞传信的?”
尤珲出身贫寒,幼年从军,从小未曾进学,即便长大成人后入朝为官,学会了认字,肚子里也没有多少墨水可言。
仅听过几句诗经和千字文,对里面的内容不甚了解。
他梗着脖子,瓮声瓮气道:
“每日得知是否出兵后,我都会赶在巳时前回府,勒令玉贞教导孩童读书,规定次数,以此传讯。”
百姓们瞪大双眼,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
尤其是将自家孩子送到尤府、拜在尤玉贞门下的夫妻,更是如遭雷击,满心绝望,身子止不住的颤抖起来。
他们本以为自己是给孩子谋了个好前程,寻了一个人品端方的先生,教导读书明理。
岂料这片拳拳爱子之心,到了尤珲手中,竟成为可以肆意利用的工具。
害得年幼无辜的稚童们在懵懂无知的时候,当了叛国贼,沾染了满身罪孽。
尤珲怎能如此恶毒?
让普通人背弃列祖列宗,背弃惨死的亲故,背弃养育他们的大齐?
“杀了他!为死去的大齐将士报仇!”
“此等恶贯满盈之辈,不死不足以平民愤!”
“尤珲就是个畜生,他该死!”
“太子殿下,活剐了尤珲!”
司菀环顾四周,感受到百姓愤怒的几欲沸腾的情绪,她又问:
“是否出兵,的确可以通过诵读次数来传讯,但兵力多寡又当如何阐明?
异族应该不至于蠢到连情况都没搞清楚,便主动送死吧?”
司菀本就生得高挑,此刻她腰背挺得笔直,犹如翠竹青松,再配上那张艳如灼日的面庞,不免生出几分凛然不可接近的威势。
尤珲随口胡诌:“飞鸽传书。”
“你撒谎!”
司菀沉了脸,反驳。
“边关乃军事重镇,守卫的将士从第一天入营起,便知晓该如何盘查、梭巡、防卫,飞鸽根本出不了边关。”
“太子妃要是不相信,也没有办法,大不了直接杀了我。”尤珲冷笑道。
“你当我还会留你一命不成?”
司菀不急不缓行至尤玉贞跟前,垂首,定定看向她,眼神平静无波。
她道:“玉贞先生,尤珲是为了你才揽下所有罪过,他只是个五大三粗的莽汉,对出自你手的精巧筹谋一概不知,又哪能说得清楚?
你要是承认的话,我能保证,让你们少受些苦楚。
若继续嘴硬隐瞒,就休怪我无情了。”
就算知道尤珲在保护自己,但面临即将到来的死亡威胁时,尤玉贞毫不犹豫的选择了自己。
“正如尤将军所言,此事我并不知情。”
开口时,尤玉贞眼圈泛红,用哀求痛苦的目光看向尤珲。
后者非但不怒,神情甚至还透着丝丝欣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