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从前也有几回想邀姜岚过府,但大多时候都被她以有事为由推脱了,虞令仪也想到女子出嫁后是不好再与娘家来往过密的,后来也打消了这个心思。
既然今日她过来了,就断不是寒暄两句那么简单的事。
看姜岚的反应,应当是陆家的事在外头闹的动静还不小。
姜岚搁下茶盏,当先就叹了口气。
“我今日来不光是看看你,也有几分你爹的意思。”
她迟疑了一下,有几分为难地道:“昨日京兆府登门了陆家,这事在盛京几乎闹得沸沸扬扬,后来你爹知晓了缘由过后就动了怒,想让我来……敲打你几句。”
虞令仪目中露出一丝了然。
即便是心中早有预兆,听完这句话还是不可遏制地泛起一丝难过。
从前有爹娘疼宠时,她也是一个活泼俏丽不知愁滋味的女儿家。
自从发生了那事,一夕天翻地覆,连和自己最亲的亲人都离了心。
虞家嫡女,自幼被锦衣华服娇养着,听着多么惹人艳羡。
如今在虞家应当都是避之不谈的地步了。
如果不是她在陆家又闹出了这事,她的那个父亲只怕会当早就没有她这个女儿了吧?
也是。
他当年,的确是说过这个话的。
往日父女情深犹在耳边,一夕却恍如冬日冰锥般刺穿人心。
“蓁蓁?”姜岚柳眉轻颦,疑惑地唤了她一声。
虞令仪陡然回神,有些不好意思地看了她一眼,手中杯盏渐渐攥紧。
姜岚见她眼睫微垂,还以为她是被这话伤到了心,刚要准备安抚两句就见虞令仪陡然抬起了头。
“母亲,我想离开陆家。”
这一声,嗡然炸响。
姜岚手中一抖,半数茶水险些都倾洒出来,登时凤眸瞪圆道:“你说什么?!”
“蓁蓁,你说你要离开陆家?!你莫不是在说胡话吧?”
姜岚竭力维持着面上的稳重,神情带着明显的不赞同。
她身后的翠玉脸上也难掩震惊。
姜岚往外头看了一眼,又将声音压得极低道:“好孩子,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你好好与我说说,何至于就闹到这般地步?”
虞令仪转头,盯着多宝阁上的一只珐琅彩鱼藻纹的花瓶瞧了半天,心中也在措辞着该怎么开口。
“母亲,我知晓您多半是不同意的,但我实在是不想在这陆家继续待下去了。”
她声音徐缓地将近日发生的事都说了出来。
包括她已知晓当年她和陆砚之并没有发生实质关系的事。
采芙在堂间外头守着,她也不怕会有陆家的人过来。
便是有人知晓,她如今也不怕什么了。
她原本的确是想过做好陆家宗妇,按照姜岚说的只做自己内宅之事,不必想那么多。
可她没办法和明知自己是清白的,却依然一直往她身上泼脏水的人住在一起。
也没办法彻底融入这个陆家,和他们成为一家人。
虞令仪淡垂眼睫,眼角几乎都泛起了细碎晶莹。
也是因为如此,她没有看到姜岚平静到近乎漠然的神色。
还有眼中淡淡的厌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