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子,属下都打听过了。”
虞令仪猜测便是同霍迟有关的事,便也顿住脚步和霍诀一起看向了昼羽。
昼羽道:“属下是同大夫人身边孙嬷嬷打听的,二公子的确是刚回公府,对大夫人说自己当年在边关受了极重的伤,后来侥幸为人所救却也失去了记忆,今年方才想起自己姓甚名谁,所以便一路奔波回了公府。”
廊下的霍诀听罢倏然冷笑了一声,眸中神色也变得凌寒枯寂。
失忆?
这么蹩脚的理由,也就只有母亲会相信。
他分明就是早就存了不轨的心思,所以才诈死后来又回了都城,还和那端王搅合在了一处。
昼羽打听来的这套糊弄旁人的说辞,霍诀是一个字也不会信。
他低头去看虞令仪的神情,见她也是颦眉明显不信的样子,倏然轻笑了一声。
他的夫人与他待久了都变得聪明了。
虞令仪不明所以看了他一眼,霍诀也未答话,将她揽着走进卧房便预备各自去沐浴,好洗去一身的狼狈疲惫。
“你身上有伤,洗澡还是我来帮你吧。”
虞令仪衣裙素净,眼里还带着显而易见的担忧。
霍诀与她一双水眸对视上,顿了一下而后点头道:“也好,那就辛苦夫人了。”
虞令仪自是没理会他话中难得的客气与正经,手中擦洗的动作放得极慢也十分轻柔。
似乎是将他当成了什么琉璃易碎的珍宝。
霍诀从未被人这般认真凝着伤口又这般小心过,心里一震,胸腔里蕴了一日的冰也随之软化消融,最后泛滥成灾。
这么多年,他早就习惯了受伤,怕是连母亲都已经习惯了。
如今还有一个人会这样在意他的每一处,包括从前那些伤留下的疤痕,那些早已就感觉不到痛楚的地方。
屋外的劲松被风吹得哗啦作响,屋里虞令仪站在浴桶之后,眼睛微红。
“夫人?”
虚弱低沉的声音乍然响起。
虞令仪眨了眨眼,将因为沉重情绪而险些溢出的眼泪止了回去,口中轻轻地“嗯”了一声。
“夫人在想什么?”
霍诀另一只手缓缓抬起来握住了她,粗粝的指腹在她柔软的手背缓缓摩挲。
虞令仪轻声道:“有些心疼你罢了,不止是因为这个伤。”
今日霍迟的事,让她想起上一回霍诀还在风雪轩里将她抱坐在腿上,与她说起许多二人小时候的事,那时候就能看出来他是真的在意极了这个弟弟。
她当时还羡慕他们有个好兄长。
如今看来,他也是被辜负被背叛的那个,还是这样血淋淋的撕开摊在了他的面前。
至少在她而言,如今的虞述白只是不在意她这个妹妹的死活,可没想到要专程找人来弄死她。
世上怎会有如此两面三刀又不分青红皂白之人?
霍诀见状苍白的脸上露出一抹淡笑,“今天的事都过去了。”
“对我来说,只要你好好的在我身边,就是我最高兴的事。”
见身后的人仍在出神,霍诀喟叹一声道:“蓁蓁,再不继续水就要凉了。”
虞令仪匆忙回神,脸红了一下,继续小心地擦拭起来。
等到两人都沐浴过后,霍诀十分自然地将她揽进了自己的怀里,在锦被之下给她输送着温度。
“快睡吧,明日我告假一日在府中陪你。”
虞令仪目光透着几分雀跃,“你说的?”
霍诀失笑点头,“真的。”
虞令仪阖上了眼,临睡前还在暗想明日的宣宁公府指不定要发生什么呢,过了好久才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霍诀听着耳边传来的均匀平稳的呼吸,又凝目看了她一会儿,方才小心下了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