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知寒觉得脑袋很沉很重,眼皮也很重,想睁开眼却睁不开。
头像灌了铅似的。
耳朵里迷迷糊糊传来说话声。
有轻轻的脚步声。
小小的手放到了他额头上。
小小的脑袋凑了过来。
小小的凉凉的额头贴在了他的额头上。
安安有些苦恼:“爸爸好像是发烧了。”
脚步声又渐渐远去了。
沈知寒知道自己又做梦了。
这些年他做梦很奇怪,每次在梦里,都知道自己是在做梦,但却根本醒不过来。
就算告诉自己,是在做梦,那梦境还是不顾人的意愿继续着。
他梦见自己小的时候了。
他被沈国兴找到,回到了海城沈家。
他不会再被打。
他沉默,跟沈国兴总是相对无言。
沈国兴那个时候也不容易。
一边要管理着集团,一边是刚找回来的孙子。
少年时的沈知寒是个安静倔强的美少年,他沉默寡言,和沈国兴一天到晚都不会说一句话,除了一些必要的交流。
那一天,少年沈知寒发烧了。
他烧得都起不来床,也没有人通知沈国兴。
反倒是学校见沈知寒没来,打到沈国兴这里。
沈国兴给沈知寒打电话也没有人接。
他怒气冲冲地回到家,就见沈知寒正坐在花园里发呆。
少年烧得有些迷糊,见到沈国兴,还有些没反应过来。
沈国兴:“你怎么没去学校?”
少年沈知寒烧得脑子转得很慢,只是慢慢看了沈国兴一眼,却半天没回话。
沈国兴以为他故意的,十分生气:“你哑巴了?我问你话呢!你怎么了?哪里不高兴?不能说出来吗?你不去学校,也不跟我和老师说一声?”
沈国兴性子又急又犟,一开口就像吃了火药一样。
沈知寒慢慢站起来:“爷爷,我现在就去上学。”
他本来就发烧,又吹了风,一站起来,少年单薄的身子晃了晃,直直往后栽去,居然晕倒了。
沈国兴手忙脚乱,倒也把人及时接住了。
接住后,才知道他发烧了,最后将人送去了医院。
事后,这件事爷孙俩像是没有发生过一般,就此揭过,关系也就一直这样下去,直到安安到来,才打破了两人之间的坚冰。
沈知寒感觉到冰凉的东西贴在了他额头上。
安安怕贴不紧,小手还轻轻地拍了拍,又一点点将周围抹平。
安安用的是她的小黄鸭图案的退烧贴,贴在沈知寒的额头上,莫名有点滑稽,但一样好看。
沈知寒的脸色苍白,嘴唇却因为发烧,透着艳丽的红。
他缓缓睁开了眼,对上安安担忧的眼神。
见他睁眼,安安趴在沈知寒身边,眨巴眨巴着大眼睛:“爸爸,你发烧了。安安给你量一下体温哦。”
不待沈知寒说什么,安安又哒哒哒地跑开了,哼哧哼哧地提着药箱过来了。
家里的药箱放什么位置,安安一清二楚。
这也是沈知寒刻意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