怕是只会当他秦苍疯了,在这里胡言乱语!
笔尖的墨汁,在纸上晕开一小团墨迹,像一个深不见底的黑洞。
他手腕一抖,终于开始落笔。
写了又划,划了又写。
每一个字,都透着一股荒谬与无力。
最终,纸上只留下了几行扭曲的字迹。
“萧战练兵之法,诡异莫测。其核心部队,名为‘幽灵’,与大军隔绝,所练之术,闻所未闻……”
写到这里,他停住了。
那撕裂天空的爆响,那被轰成碎片的铁甲靶子,一幕幕在眼前闪过。
他咬了咬牙,笔锋一转,蘸着浓墨重重写下。
“……声如万千惊雷,力可开山裂石,恐……恐有妖法!”
写下最后两个字时,秦苍只觉得浑身的力气都被抽干了。
他一个征战沙场半生的宿将,竟然要用“妖法”这种词去形容自己无法理解的力量。
这本身就是一种天大的讽刺!
他将密报小心翼翼地装进蜡封的竹筒,唤来心腹,用最快的渠道送往京城。
看着心腹消失在夜色中,秦苍却没有任何松懈。
他知道。
这封薄薄的信,根本拦不住任何事。
它飞得再快,也快不过那头凶兽出笼的速度。
天下,要大乱了。
他感觉自己快要疯了。
又是半月过去。
燕云十六州,已是初冬时节,寒风刮在脸上,跟刀子割一样。
神机营的训练基地,却是一片滚烫。
经过近两个月的地狱式训练和残酷淘汰,活下来的每一个士兵,都换了个人。
他们的身形消瘦下去,军服显得有些空荡,但站姿却挺拔如松,身上那股子杀气,凝练得让人不敢直视。
今日,是一个特殊的日子。
萧战下令,全军集合。
三千神机营士兵,以及三百幽灵军,全员戎装,在广阔的校场上列成了整齐的方阵。
鸦雀无声。
所有人的视线,都聚焦在点将台那个年轻的身影上。
那是一种狂热的崇拜。
这两个月,他们亲眼见证了太多离奇的事情。
他们看到,那些曾经的袍泽,进了“侦察营”后,能在平地之上凭空消失。
他们看到,“突击营”的兄弟,拿着一种叫“突火枪”的神器,在百步之外,把坚硬的铁甲打成了漏勺!
他们对萧战的信服,已经刻进了骨子里。
秦苍站在队列的一角,嘴里满是苦涩。
他看着眼前这支军容鼎盛、杀气冲天的军队,再也不是他初见时那群桀骜不驯的兵痞。
他知道,这支军队,从里到外,都只刻着一个名字。
萧战。
他的监军任务,彻底失败了。
“今日,让你们来看一样新东西。”
萧战的声音,通过一个简易的铁皮喇叭,传遍了整个校场。
他的话音刚落。
“轰隆隆——!”
一阵沉闷的巨响,从校场远处的山谷后方传来。
大地,在脚下微微震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