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谢绥进了公主府。
得知孙程英正在和云菅说话,谢绥在书房等了半晌。
一炷香过去后,寻情才来请谢绥。
进了门,谢绥看到云菅半趴在床上,正逗着岁岁玩。
小家伙被裹在绵软的襁褓里,粉雕玉琢的小脸埋在锦缎间,只露出半截圆润的下巴。
云菅听到脚步声,赶紧抬头喊谢绥:“快来,岁岁方才对我笑了。”
谢绥快步走过去,蹲在了床边。
他每日都会抽时间来看孩子,但这个月龄的小孩,不是吃就是睡,谢绥鲜少遇到岁岁醒着的时候。
这会儿见小家伙竟真的睁着眼睛,一时间也顾不上和云菅说正事,自己也笑眯眯的逗弄起来。
小孩儿的一举一动最是惹人喜爱。
越来越圆润的眼睛,没有目的地转悠一圈,都能惹得爹娘两人惊呼。
云菅还特意强调:“你进来之前,她对我笑了。”
谢绥本想说“这么小肯定都是无意识的”但话到嘴边,他就改了:“岁岁喜欢她娘亲,所以才对娘亲笑。”
云菅对这个答案心满意足。
她挑着眉,很得意的说:“岁岁和我天下第一好。”
谢绥问:“那我呢?”
“第三好。”
“第二好是谁?”
“当然是她姥姥了。”
“姥姥?”
“哦,她外祖母,这是我娘家乡那边的称呼,我喜欢。”
谢绥也喜欢,只要第二好不是孙程英他就都喜欢。
两人一直盯着孩子,直到小家伙睡着又被段常曦抱走,他们才心满意足的收回视线。
谢绥说起了朝堂上的事。
听闻南海人选最终定了卫靖风,云菅抬眸诧异道:“卫靖风?从没听人提起过,这是个什么样的人?”
谢绥语气有些晦涩:“说起来,他也是我们爹娘的旧友。在当年大雍的少年将軍中,卫叔与我爹最是出色,齐名上京。他虽少年时与鲁国公镇守在西南,但天生就对水师有天赋。大雍如今组建的水师,他有不可多得的功劳。”
“只是卫叔性子太过嫉恶如仇,我父兄的事,所有人都看得明白是……陛下有意为之。他却一定要替我爹喊冤,在这之后,就以‘治军过严’的由头被陛下夺权罢职了。”
云菅好奇道:“将领治军太严向来都被人赞颂,他又怎会被贬呢?”
谢绥神色平静:“因为起了兵卒叛乱之事。那些叛乱的兵卒,最后都咬死说是因为卫叔治军暴戾严苛,他们不得不反。”
云菅一时无言。
明眼人都瞧得出,这是针对卫靖风设的一个局。
可为了挚友,为了谢临锐父子的清白,他依旧毅然决然的以身入局。
这才造就了如今的局面。
云菅长长的叹了口气。
造孽啊!
都是她这好父亲造的孽。
原本她和谢绥也算是隔着血海深仇的,还好他们的阿娘是挚友,还好她和谢绥目标一致,这才没能让他们变友为敌。
云菅这么想着,不由得又有些庆幸。
“罢了。”云菅靠在谢绥身上,说道,“叫天眼司依旧盯着恭王的动向吧,尤其是他与北境的往来。至于南海那边,既然有卫靖风,暂时我们应该不用着急。”
三日后。
卫靖风在万众瞩目的情况下回了京。
他是大摇大摆进的城。
秋末临冬的日子,他却一身粗布短衫,肩上还扛个锄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