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雨不知何时又在窗外淅淅沥沥地下了起来,雨滴敲打着窗棂,更衬得室内一片紧绷的寂静。
远处的天际,隐隐有闷雷滚过。
宫缩间隙,云菅能听到外间传来两人压低声音的交谈。
她听到了谢绥的声音,心中便隐隐一松。
随后想起遇龙寺那边好些日子没了消息,又不免有些失望。
阿娘的眼睛……可能还没完全好,所以今日也来不了。
不过没关系,阿娘不在,她也能顺利生下孩子。
疼痛如潮水般汹涌,云菅咬紧牙关,抓住了身下的锦褥。
所有呻吟都被她咽回肚子里,脑海中一时间闪过很多东西。
有阿娘模糊的容颜,有段姨的笑,有皇帝威严的面孔,有谢绥,还有桐花巷……种种画面交织,让云菅的思绪都有些混乱。
太疼了。
比宫宴上给皇帝挡的那一刀还要疼。
早知道生孩子这么疼,她就不要生了。
阿娘当年生的还是她和兄长双胞胎,也不知道阿娘怎么熬过来的。
阿娘也这么疼吗?
阿娘应该比她还要疼吧?
“殿下!先不要睡!已经在开宫口了。”稳婆焦急的声音传来,云菅又从那种疼痛的混沌中醒过来。
她知道开宫口是什么意思,也知道胞宫打开,生孩子就快了。
可真的太疼了。
她这辈子都没受过这样的苦。
为什么这么难熬啊?时间为什么过的这样慢?
她进房间有多久了,半个时辰?一个时辰?
雨都下了好一会了,雨应该都停了吧?为什么孩子还不出来?
云菅只觉得这样的折磨太久太久,久到她分不清周围环境,分不清有什么人在说话。
直到唇边递来一个勺子,有人喂她喝了一口热汤。
云菅下意识吞咽,又猛地睁开眼。
她扭过头,对上了一双极其温柔又满是疼惜的眼睛。
那双眼睛不再空洞无神,不再呆滞灰暗,此刻正专注的看着她。
“懿儿。”眼睛的主人开了口,语气里全是心疼。
云菅满腹委屈一时有了去处,眼泪瞬间汹涌而出:“娘!生孩子好疼啊,娘,我真的好疼……”
赵青蘅几乎是一瞬间落了泪。
她指尖紧了紧,端稳碗勺,强忍住喉间酸涩安慰云菅:“阿娘知道,懿儿,阿娘的宝贝。快了,已经开了五指了,很快就能见到孩子了。”
云菅的眼泪糊了满脸,她又生怕这是一场梦,赶紧抬手仓促的擦掉,眼睛眨也不眨的看着赵青蘅。
赵青蘅又喂她喝汤:“喝点参汤,生孩子需要很多力气。”
云菅听话的喝下去,又委屈的看向赵青蘅。
赵青蘅放下碗,低下头,在云菅额上轻轻的亲了下。
“殿下,用力!已经看到头了!”稳婆惊喜的声音传来。
云菅深吸一口气,在稳婆的指挥下,一点一点用起力气来。
伴随着一声响亮的婴啼,几乎同时,窗外一道刺目的闪电撕裂夜幕,紧接着是轰隆一声巨雷,震得窗纸嗡嗡作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