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跟苏夏在一起之后,许霁青原本紧绷的性格眼看着一天天松弛下来,许皎皎已经习惯了哥哥偶尔会跟她开玩笑,雪拍着拍着就想闹他,故意往他手上抖落。
放在几年前,许霁青会沉声斥她一声“许皎皎”。
放在上回见面,许霁青要么懒得管她,要么趁着雪没化抖回来。
而这次,他却只是坐在那看了她一会儿,等那些小冰晶都在身上洇开,才回了她之前那句话,“提前忙完了。”
许皎皎啊一声,把帽子拿回自已手里,“那多累啊,过年你好好睡几天懒觉,多吃点饭。”
十一二岁正是长个子的时候,小姑娘下颌尖尖,马尾压扁了,碎发倒是乱翘。
许霁青下意识去看她的耳朵,就一对最普通的、圆乎乎的小孩耳朵,没助听器,没他印象里总是时不时闪一下的微型信号灯,因为戴了帽子也没怎么冻红。
他视线停留的时间有点长。
苏夏留意到了,隔着他探出个头喊人,“皎皎。”
许皎皎也把头伸出来,“怎么啦?”
她编瞎话不眨眼,“你哥想给你再换个更好的耳蜗外机。”
“不用,”小姑娘立刻就信了,“我这个挺好用的,一次都没坏过,什么都听得清,也不用一直充电。”
苏夏余光瞥了眼许霁青欲言又止的神色,一把握住他的手,“是啊,我也这么跟他说过,但他不信,要不你直接给他看看。”
许皎皎当即把发绳摘了。
她头发厚,小时候留蘑菇头盖助听器,捂得耳朵后全是痱子,现在每天早上自已梳马尾辫,乌黑的长发把耳蜗外机包在里面,清爽又精神,凑多近都看不出来。
一体机的耳蜗是磁吸的,许皎皎急吼吼把侧边头发撩高,手刚放上外机准备摘下来,就被许霁青伸手拦住了,“好了,我看见了。”
三年前做的手术,进口的耳蜗外机又薄又隐形,吸在小姑娘耳朵斜上方,像一片普通的黑色宽发卡。
许霁青很轻地用指腹碰了一下,一触即离,像是怕给她碰坏了,“没坏就以后再换。”
“以后也不换,”许皎皎皱了一下眉,叼着头绳把辫子重新绑好,“这很贵的。”
成年人会觉得这段插曲莫名其妙,但小孩想不了那么多,没一会儿就忘了,又开始叽里咕噜跟苏夏倒豆子,从期末考试考了全班第一,家长会发了两张奖状,讲到炒粉大王事件的后续。
“我跟班长说了我哥哥不是什么炒粉大王,我哥在美国读两个学位,特别特别厉害,班长说让我放心,结果他们又开始传美国加州炒粉大王。说我哥要么长得像肯德基老头,要么像做牛肉面那个李先生,还给我画了胖版瘦版两个商标。”
苏夏快要笑死。
许皎皎一开始跟她一块儿乐,后来看身边被她议论的当事人一直没再说话,小时候总是被管着的怂劲又出来了,双手规规矩矩放膝盖上坐好,歪头试探,“哥你是不是不高兴?”
许霁青微微抿唇:“没有。”
“皎皎继续说,”苏夏攥紧了他的手,扣着在她腿边上晃一晃,“你哥喜欢听你说话。”
她转过脸对他弯唇,“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