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名风尘仆仆的亲卫连滚带爬地冲了进来,直接跪倒在地,连头都不敢抬。
朱高煦看到对方,连忙问道:“回信呢?他的人马到哪里了?”
亲卫听到这话,顿时有些支支吾吾的。
“回……回王爷……”
“江大人他……没有回信。”
朱高煦脸上的狂喜凝固了,他怀疑自己听错了。
“你说什么?”
“江大人看完信,什么也没说,也没有回信。”
亲卫的声音带着哭腔,“他只让小的……转告王爷一句话。”
朱高煦一把揪住他的衣领,将他从地上拎了起来,咆哮道:“什么话?快说!”
亲卫被他身上那股暴戾的气息吓得几乎晕厥,结结巴巴地复述。
“他说信我看过了,我知道了。”
“信我看过了,我知道了。”
朱高煦反复咀嚼着这几个字,脸上的血色一点点褪去。
这算什么回答?
这不是回答!这是敷衍!
“混账!”
一股无法遏制的怒火轰然炸开。
朱高煦猛地将那名亲卫扔了出去。
“砰!”
他一脚踹翻了身边的花梨木长案。
笔墨纸砚、古玩摆件稀里哗啦碎了一地。
“啊!!!”
朱高煦仰天怒吼,将书房里能砸的东西全都砸了个粉碎。
瓷器破碎的脆响,木料断裂的闷响。
门外的侍卫和下人一个个噤若寒蝉,跪在地上,头埋得低低的,生怕被迁怒。
许久,书房里的动静才停歇下来。
朱高煦扶着一根柱子,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胸口剧烈起伏。
怒火退去,一股冰冷的寒意从脚底升起,瞬间传遍四肢百骸。
一直以来,江澈都是在帮他,他负责冲锋陷阵,江澈负责谋划全局,清除障碍。
他习惯了有江澈在背后为他处理一切首尾。
习惯了江澈总能在他最需要的时候,提供方案。
他甚至从未真正想过,如果有一天,江澈不再帮他,会是怎样一番光景。
现在,他体会到了。
就像一个剑客,忽然发现自己赖以成名的宝剑,根本不听使唤了。
“我知道了……”
这四个字,像四座大山,压得他喘不过气。
江澈在警告他,警告他不要轻举妄动。
他猛然意识到,自己兴冲冲地准备提兵进京。
在江澈看来,恐怕和一个赶着去投胎的蠢货没什么两样。
可现在,他已经把京中的内应都发动了,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进,可能是死路。
退,之前的一切布置都将暴露,更是死路一条!
他第一次发现,自己陷入了一个进退维谷的绝境。
而那个把他推入绝境,冷眼旁观他自己跳进绝境的人。
正优哉游哉地待在某个不知名的驿站里,喝着热茶。
“不行,不行!来人!”
外面的亲卫连忙跑了进来。
朱高煦立刻下令:“去!去吧章武给我请过来!记住,一定要请过来!”
可以说现在他手上能用的牌,除了自己的,就只剩下章武这一张可以联系江澈了。
更重要的是,章武手下的一千特战军,绝对不能离开!
一但离开,他跟江澈将再无任何瓜葛,所以无论如何,他都必须将章武留下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