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房间里焦躁地来回踱步。他那身华丽的丝绒礼服,已经皱得不成样子。
使团正使,一个名叫罗德里格的瘦高男人,脸色同样苍白。
他手中紧紧攥着一张从港口商人那里高价买来的情报。
“我们的三艘船,在离天津港不到一百海里的地方,被超过二十艘大明战舰包围了。”
罗德里格的声音干涩沙哑:“他们没有进攻,只是围着。但……但他们的船上,架满了那种可怕的火炮。”
最初,他们以为这只是大明皇帝色厉内荏的恐吓。
可一天,两天,三天……
越来越多的消息传来。
大明的水师就像一张密不透风的铁网,彻底封死了他们与外界的联系。
他们引以为傲的武装商船。
在庞大的大明舰队面前,渺小得如同三只木盆。
他们是来讹诈的,不是来送死的!
“我们必须去见大明的皇帝!向他解释,这是一个误会!”
副使终于崩溃了,他抓住罗德里格的胳膊,眼中满是血丝。
罗德里格一把甩开他。
“解释?现在是解释的时候吗?”
“我们唯一的活路,就是等!等大明朝廷里的那些软骨头,去劝他们的皇帝!只要我们表现出足够的强硬,他们自己就会先乱起来!”
这是他们出发前,国内智囊们千叮咛万嘱咐的策略。
可是,看着窗外森严的守备,罗德里格的内心,第一次对这个策略产生了动摇。
他不知道,他所期待的软骨头们此刻自身也难保。
而真正搅动风云的暗流,却在另一座宫殿里,悄然汇聚。
东宫,文华殿。
太子朱高炽肥胖的身躯陷在宽大的紫檀木椅中。
他面前,站着他的三弟,赵王朱高燧。
“大哥,你都看见了。”
朱高燧的声音压得很低,带着一丝幸灾乐祸的尖锐。
“父皇这次,连面子上的功夫都懒得做了,那些弹劾老二的奏折,据说直接被扔进了火盆!这叫什么?这就是纵容!是默许!”
朱高炽喘着粗气,没有说话。
这几天,朱高煦在北方势力愈发嚣张,连带着京城里那些武将勋贵走路都挺直了腰杆。
反倒是他们这些文臣,一个个噤若寒蝉。
此消彼长,他这个太子的位子,坐得愈发不安稳。
“老二现在手握重兵,又立下不世之功,父皇对他宠信有加。长此以往,这国本……怕是要动摇啊!”
“大哥,你不能再等了!”
“不等……又能如何?”
朱高炽的声音里透着一股无力感。
“孤是太子,他是藩王,君臣有别,兄弟有序,只要他不做出格的事,孤能拿他怎么办?”
“他还没做出格的事?”
朱高燧冷笑一声,“私自开战,擅杀朝臣,哪一件不是抄家灭族的死罪?父皇不追究,不代表这事就过去了!”
他俯下身,凑到朱高炽耳边,一字一句道。
“大哥,如今之计,唯有双管齐下。”
“其一,敲山震虎。发动那些言官御史,就揪着老二功高震主这点打!一次不成,就两次,两次不成,就十次!父皇可以不在乎一两个言官,但他不能不在乎整个文官集团的看法!唾沫星子也能淹死人,要让满朝文武都觉得,老二,就是我大明朝的安禄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