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更深,风雪未停。
大帐之外,整个营地却是一片沸反盈天的景象。
众将士领命,没有半句废话,转身便投入到紧张的布防之中。
在他的调度下,一队队士兵开始高效运转。
拒马被加固,尖锐的木桩深深楔入冻土。
壕沟被再次挖深,泼上冷水,在酷寒中迅速凝结成光滑的冰壁。
任何试图攀爬的活物都将无处借力。
弓弩手清点着箭矢,每一捆羽箭都检查得一丝不苟。
伙夫营的炉火烧得通红,热气腾腾的肉汤和烤得焦黄的麦饼正在分发。
补充着士兵们消耗的体力。
江澈站在帐口,静静看着这一切。
章武做得很好。
他就像一块坚硬的磐石,永远能将命令执行到最完美的地步。
让人挑不出半点瑕疵。
但这只是表象。
真正的杀招,永远藏在最深的黑暗里。
他转身回到帐内,火盆里的炭火发出轻微的噼啪声。
将他的影子在帐壁上拉得忽长忽短。
不多时,帐帘被一只手悄无声息地掀开一道缝隙。
两个人影闪了进来,没有带起一丝风。
帐帘落下,隔绝了外界所有的喧嚣。
来人是王酒和李观。
两人身上都带着一股风雪的寒气,但眼神却截然相反。
王酒还是那样,刀疤显得人很凶,可接触久了就明白,这家伙是这些人中最心软的。
“头儿。”
“起来吧。”
江澈睁开眼,示意两人坐下。
他没有直接开口,而是从案几下取出一卷用油布包裹的羊皮。
“看看。”
李观伸手接过,王酒立刻凑了过去。
这是斥候用命换回来的最新情报。
“兀良哈部?”
“哨塔?木墙?他们不是游牧吗,怎么搞起筑城了?”
李观发现了问题所在。
他将羊皮卷凑到烛火下,仔细分辨着那些潦草的图画。
一个擅长游牧的部落,突然开始玩起了他们根本不擅长的土木工程。
江澈始终没有说话,只是静静观察着两名心腹的反应。
“他们既然摆开了架势等你冲,那咱们偏不冲。”
他看向江澈:“头儿,咱们绕过去?或者干脆设个套,把他们引出来打?”
“引不出来。”
江澈终于开口,声音不大,却让两人心头一凛。
“一个肯花大力气修筑防御工事的部落,不会轻易离开自己的乌龟壳,他们要么是怕得要死,要么就是在等什么东西。”
一个点是兀良哈部,另一个点,是地图边缘一片更加深入北方的空白区域。
“你们说,有没有一种可能。”
“他们在和我们不知道的人做交易。”
王酒和李观的呼吸同时一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