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淮猛地一甩头。
他郭家,配不上那位依旧圣眷在握的江大人了!
他是个商人,最懂趋利避害。
但他也懂,有些赌注,一旦下了,就不能收手。
他把宝押在了江澈身上,押在了新朝身上,现在想抽身?晚了!
墙头草,在哪儿都是最先被弄死的!
“完了……”
郭淮一屁股坐回椅子上,面如死灰。
江澈回了北平,他的女儿郭灵秀还待在德州。
一个被未来夫婿“退货”的女人。
这个消息要是传出去,他郭淮的老脸往哪儿搁。
郭淮的眼神空洞,死死盯着窗外。
窗外,德州城上空,似乎笼罩着一层看不见的阴云。
而此时,城外一处废弃的土地庙里。
应三正坐在一堆篝火旁,用一根树枝拨弄着火堆。
火光将他年轻而冷峻的脸映得明明灭灭。
十几个汉子或坐或躺,身上都带着一股彪悍的匪气。
他们没有穿锦衣卫的飞鱼服,只是一身寻常的短打扮。
看上去与那些占山为王的土匪没什么两样。
一个脸上有疤的汉子凑过来,压低了声音。
“头儿,咱们这么闹下去,也不是个事儿啊。那姓魏的都下令关城门了。”
应三用树枝将一块烧得发红的木炭拨回火堆中心。
“关城门?”
“关了才好,这叫关门打狗。”
疤脸汉子一愣,没转过弯来:“头儿,咱们是狼,狗在城里头。”
应三终于抬眼看他,嘴角扯了一下。
“谁是狗,还不一定呢。”
他站起身,拍了拍手上的灰,目光投向远处德州城漆黑的轮廓。
“魏雄那点人,撒出去连个水花都听不见,他拿什么抓我们?”
应三的声音里带着一种绝对的自信,让围在火堆旁的汉子们莫名心安。
“他手底下,有咱们的人。”
一句话,石破天惊。
疤脸汉子眼睛瞪得像铜铃,旋即恍然大悟,嘿嘿笑了起来,露出一口黄牙。
“我说呢!前天晚上咱们在东门外点火,巡城营那帮孙子绕了半个时辰才到,原来是自己人给带沟里去了!”
“头儿高明!”
其他人也跟着起哄,原本有些浮躁的气氛瞬间变得轻松。
应三没理会他们的吹捧,他重新坐下,眼神幽深。
“别高兴得太早,咱们的活儿还没完。”
他捡起一根小石子,在面前的泥地上画了一个圈,代表德州城。
然后,在圈外点了几个点。
“咱们得接着闹,闹得越大越好,动静要大,人影要小。”
“目的不是要东西,是要让他怕。”
他用石子重重地在那个圈上敲了一下。
“郭淮那只老狐狸,最爱惜的就是他那身皮,江大人过门不入,他已经成了德州城的笑话。”
“现在,再让他感觉自己连女儿都护不住……”
应三的嘴角再次扬起,带着一丝冰冷的残忍。
“他会怎么办?”
他不需要答案,因为答案早已写好。
“只要郭淮那老家伙一天不把郭灵秀送上北上的官道,咱们就陪他玩到底。”
“我倒要看看,是他郭家的脸面值钱,还是他女儿的命值钱。”
……
七天。
整整七天。
德州城从最初的戒备,变成了如今的风声鹤唳。
城门紧闭,悬索高吊。城墙上的兵丁从一天三换,变成了一个时辰一换。
每个人都弓上弦,刀出鞘,紧张地盯着城外任何一丝风吹草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