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兽了!步坦协同!它们、它们竟然会步坦协同!”
一名美军军官骇然失色,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白骨坦克掩护着密密麻麻的妖魔步兵,组成了一道道移动的叹息之墙,稳步向前推进。
坦克骨架上还会睁开一只硕大的猩红眼珠,扫视着战场,散发出渗人的杀意。
唯一庆幸的是,这坦克貌似不会开火.
或许是听到了他们的想法,妖魔贴心地进行了补充。
在妖魔阵地的后方,一片相对空旷的黑水区域,地面沸水般翻涌。
数十个穿着破烂军装的妖魔士兵,狞笑着从地底爬了出来。
它们迅速围成一个圆圈,拔出中间一门由人骨和锈铁拼凑成的迫击炮。
这些妖魔的行为诡异,它们没有直接装填炮弹,而是争先恐后地趴在地上,像渴死的沙漠旅人,疯狂地大口吞咽着地面的黑雨积水。
“咕咚.咕咚”
它们的腹部急剧膨胀,皮肤被撑得透明,好似随时都会炸裂。
当膨胀到极限时,其中一个妖魔发出一声满足又痛苦的怪叫,整个身体嘭的一声,猛地炸开。
没有血肉横飞,只在原地留下了一颗由高度浓缩的黑色的,不断蠕动着的不规则柱体。
这是一颗活的炮弹。
旁边的妖魔迫不及待地捡起这颗炮弹,塞入迫击炮膛。
砰!
黑色的炮弹划出一道扭曲的抛物线,向人类阵地。
不过准头奇差,直接误炸到了自己人身上。
每一次爆炸,都会产生类似零式战机自杀撞击的爆炸。它们根本不在乎误伤,只是机械地重复着喝水、发射的流程,然后不断调整弹道,越来越准。
村正泷衣依旧钉死在正门方向。
她的三把骨刀交替使用,刀身在不断消耗缩短,但她挥刀的速度和精准度,却没有丝毫减弱。
此路,依旧不通!
广末英理强忍着身体的虚弱和不适,在防线各处奔走。
她不再试图催生大型防御植物,而是操控着一些相对细却更加灵活的植物,从地下突然钻出,缠绕住白骨坦克的履带,或是猛地掀翻冲在前面的妖魔,尽可能地延缓着敌人的推进速度。
战斗进入到白热化阶段,所有人都杀红了眼,所有人都绷紧了最后一根弦。
就连妖魔,似乎也带上了一丝愤怒的情绪,不再是之前那种完全疯狂和憎恨。
天空的零式战机随着防空炮台的哑火,愈发肆无忌惮,不断朝着地面撞击,接连引发爆炸和火焰。
漆黑中,夜色如闪光照耀天地。
每一团火光的耀眼,都是不知多少自卫队被烧成焦炭,绝望的死前哀嚎传到活着的人耳边,似乎要比眼前的妖魔更加可怕。
但他们没有别的选择,只能赤红着快和妖魔一样颜色的眼珠子,咬紧牙关,射击、换弹。
来有趣,他守护的是能制造成对魔子弹的原材料,但他们现在手头上用的,还是普通子弹。
毕竟两天时间太紧,英理需要优先赶制天气瓶和骨刀,子弹根本没有炼制出多少。
而且就算炼制出来,用来对付这些妖魔,好像也有那么一点浪费。
这当然不是泷衣的想法,只是麦卡洛、莱昂这些高层的想法。
而在其他人看不到的地方,天空黑云之中,一些刚刚凝聚成型的战斗机,还没来得及驶出黑云,就被无形的手一把握住,啪啦捏成粉碎,回归黑雨状态。
那原本纯黑色的云层,终于,开始变灰了。
嗡嗡。
地面,隼人载着野比赶到战场,一刻没有停歇,直接扎入妖魔之中,尤其是那些迫击炮营地,从外围给里面的战斗减轻压力。
“中部防线顶不住了!只能退守到高地防线!”
“怎么退?现在你告诉我能怎么退?!”
参谋的争吵像是带上了哭腔。
砰!
指挥拍案。
“撤我们的人。”
日方的一个参谋嘴巴微张,瞳孔好似在颤动。
指挥是阿美人,他口中的“自己人”,怎么想也不会是自卫队。
中部防线,现在可是有一万自卫队啊.难怪防守布置的时候,大部分美军和自卫队都分得很开。
不定,战斗开始前,他们就约定好了某种撤退暗号
“长、长官,那是一万条性命,请您、郑重考虑!”参谋九十度鞠躬,身体发抖。
指挥不看他,只是盯着自己的一个下属。
下属僵硬地点头,走出了地下营地。
“必须要有人牺牲,否则,所有人包括你我”指挥缓缓开口,“都活不了。”
日方参谋的腰背终于被压垮了,无力地跌坐在地面,双目无神,汗如雨下。
指挥走出了营地,现在已经到了最终决战时候,每一个人都必须尽力,他也不例外。
日方参谋徐徐缓过神来,咬咬牙,艰难起身,也跟着走了出去。
战场中,随着美军的后撤,大片防线出现了千疮百孔的漏洞。
等妖魔从自己侧翼包围过来时,剩下的才醒悟过来,防线被突破了。
可为什么没有提前撤退到最终防线的命令?是喇叭出问题了?
没给他们太多时间去想,混乱就蔓延开来。
所有人争前恐后地向后撤去,不少人被途中的爆炸和妖魔留下。
白骨坦克露出了可怕的一面,猛然加速,碾过妖魔和人类,撕裂出一大片血色轨迹。
等幸存者好不容易来到最终防线,面对的,却是早早准备好的枪口和碉堡。
“此路不通!仅限侧面绕行!否则杀无赦!”
喇叭传出的声音比黑雨还要冰凉,还要黑。
前面是友军,后面是妖魔,而给他们绕行的通道弯弯绕绕,还十分狭窄,恐怕根本没有几个人能活着到终点。
这时他们才后知后觉反应过来,自己被卖了。
有人破口大骂,也有人咬牙顺着绕行继续奔跑。
骂声不知道被妖魔还是雨水淹没,没人听得见。
就在第一个人,双腿颤抖,不知道用了多少时间,终于跑入了防线内,躺在地上,仰天大口大口喘息,毫不顾忌因此喝下的黑雨时。
才发现,天上黑云,正在消散。
枪炮声,缓缓停歇。
他恍惚望向四周。
跟他一起跑进来的人,只有几十个。
哪怕这只是防线的一个节点,全部节点加起来,恐怕也就几百人。
“看是月光啊。”他仰头,痴痴喃喃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