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谢。”
然后,他转身,对着林安和刘景云的方向,深深地鞠了一躬。什么也没说,便转身大步离去。
他的脚步,坚定而有力。
这一刻,码头上无数年轻子弟的眼中,都亮起了前所未有的光芒。
他们看向那块石碑,看向那十个歪歪扭扭的大字,眼神里充满了狂热。
自由!
这就是先生赐予的自由!
而那些上了年纪的族老、管事,则个个面如土灰,如丧考妣。他们的时代,过去了。
“咳……咳咳……”
一直撑着没倒下的大长老,看到这一幕,再也压不住伤势,又是一口血喷了出来,整个人彻底萎靡下去。
刘玄摇了摇头,没再去管他,而是转身,对着刘景云和林安,郑重地行了一礼:
“今日听龙潭事多,就不多留先生了。先生的大恩,刘氏上下,没齿难忘。”
刘景云点了点头,他能感觉到林安已经快到极限了,再待下去,这位“高人”怕不是要当场吓晕过去。
“告辞。”
他拉着还有些魂不守舍的林安,转身就往楼船上走。
码头上黑压压的人群,自动分开一条道路。所有人的目光都汇集在林安的背影上,敬畏、狂热、恐惧、迷茫……
林安只觉得后背发毛,脚下走得飞快,恨不得一步就迈上船,然后让刘景云把船开到天边去,再也不回来。
直到两人上了船,楼船缓缓驶离码头,林安才终于松了口气,一屁股瘫坐在甲板上,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
“活……活下来了……”
刘景云看着他这副样子,忍不住笑出了声:“瞧你那点出息。”
“我……我……”
林安一肚子脏话想骂,可看着刘景云那张带笑的脸,又一句都骂不出来,最后只能化作一声长叹。
他看着渐行渐远的听龙潭码头,看着那块变得无比扎眼的黑色石碑,心里百感交集。
他好像,又把事情给搞大了。
而此刻,听龙潭码头上,跪在地上的三长老,挣扎着站起身,走到刘玄身边,望着楼船远去的方向,声音发颤地问道:
“玄……玄公,这位先生……他立下新规,又默许刘明挑战七长老……这是不是在……点拨我等?”
刘玄的目光深邃如海,他看着那十个字,许久,才缓缓开口。
“这不是点拨。”
“先生他,是在养蛊啊。”
三长老闻言,脸色“唰”地一下,变得比纸还白。
“以整个刘氏为器,以‘自己的事自己做’为规则,让所有人在这座新囚笼里,自己去争,自己去抢,自己去……决出那个最‘真’的蛊王。”刘玄的声音里,带着一丝彻骨的寒意。
“这哪里是开万世自由之道,这分明是……开启了一场永无止境的血腥厮杀!”
三长老腿一软,又一次瘫倒在地,眼中只剩下无尽的恐惧。
而在他们看不到的听龙潭最深处,一座终年被黑色雾气笼罩的禁地古祠内。
一双紧闭了不知多少岁月的眼睛,缓缓睁开。
“……好一个霸道的道理。”
“就是不知,你这新规矩,管不管得着……我这个老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