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长老那张本就因失血而煞白的脸,此刻更是没了半分颜色。
“你……”
一个字从牙缝里挤出来,七长老的手掌在地上死死攥紧,指节因为用力而根根发白。
他想发作,他想一巴掌拍死这个胆敢在众目睽睽之下挑衅他威严的竖子。
可眼角的余光只要一瞥到那块静静矗立的石碑,一想到大长老那仿佛被凭空抹掉的“灭道掌”,一股寒气就从尾椎骨直冲天灵盖。
刘明此刻的行为,算不算“自己的事自己做”?
算。
那自己如果出手镇压,算不算去“烦他”?
也算。
这他妈的是个死局!
林安躲在刘景云身后,看得心脏都快从嗓子眼蹦出来了。
他一把抓住刘景云的袖子,手抖得厉害,压低了声音,带着哭腔:
“老刘,老刘你看见没?那老头要杀人了!他眼神不对!他肯定觉得这事是我挑唆的,下一个就要弄死我了!咱们快跑吧,再不跑真要被人当席给吃了!”
刘景云反手握住他冰凉的手腕,传来一阵温热。他没回头,只是用几乎听不见的声音安抚道:
“别怕,看戏。这出戏,可比外头戏班子唱的带劲多了。”
林安:“……”
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还看戏?!
码头上的气氛,凝重得仿佛能滴出水来。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跪着的七长老和站着的刘明身上。
这不仅仅是两个人的对峙,这是旧规矩与新“道理”的第一次正面碰撞。
就在七长老快要把牙咬碎的时候,刘玄叹了口气,从地上站了起来。
他没有去看刘明,而是走到了七长老的身边,弯下腰,声音苍老而平静:
“七弟,你还没看明白吗?”
七长老浑身一僵,没有作声。
刘玄指了指那块石碑,声音里带着一种说不清的意味,是解脱,也是悲凉:
“先生立下的新规矩,就是天理。刘明说,他觉得你错了,要拿回自己的剑,这是他的事。他说,让你别去烦他。这……也是先生的道理。”
他顿了顿,凑到七长老耳边,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说道:
“大哥的下场,你也看见了。你若是觉得,你这身老骨头,比大哥的‘灭道掌’还硬,大可以再试试。只不过,下一次,可能就不是吐血那么简单了。”
这句话,像是一盆冰水,兜头浇灭了七长老心中最后一点反抗的火苗。
是啊,连大长老都败了,败得那么干脆,那么……可笑。自己算什么东西?
旧的规矩,没了。他这个旧规矩下的“七长老”,也什么都不是了。
他慢慢松开了攥紧的拳头,手心里全是冷汗和泥沙。整个人像是被抽走了精气神,瞬间苍老了几十岁。
“我的剑……”刘明见他不动,又重复了一遍。
七长老身体剧烈地一颤,仿佛受到了莫大的侮辱。
他猛地从地上爬起来,动作踉跄,看也不看刘明,像是甩开什么脏东西一样,从怀里摸出一块刻着剑纹的令牌,狠狠地扔在地上。
“剑冢!自己去取!”
扔下令牌,他再也无法在此地待下去,拨开人群,失魂落魄地朝远处走去,那背影,说不出的萧索与狼狈。
刘明弯腰,捡起地上的令牌,对着七长老的背影,平静地说了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