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哪里是道……这是天下之法度!”
“先生手中的,不是一块小小的木牌……”
他抬起头,一字一顿,用尽全身的力气,喊出了那句让他自己都神魂俱裂的猜测。
“是‘天下的契’啊!”
轰!
林安的脑子,彻底炸了。
天下的……契?
契约的契?
这他妈是什么跟什么啊!不就是那个姑娘给的一块破木头吗?怎么就成了天下的契约了?
他看着状若疯魔的苏轼,看着院子里那上百号跟着齐刷刷跪下的悍匪,一股前所未有的恐惧,像冰冷的潮水,瞬间淹没了他。
他不能再待下去了。
再待下去,他不是被这群疯子捧上神坛,就是被他们的敌人当成魔头给挫骨扬灰。
“我……要走了。”
苏轼愕然地抬起头,眼神里满是不解和挽留。
“先生……”
“我说,我要走了。”
林安重复了一遍,看着苏轼的眼睛,“现、在、就、走。”
是啊。
真龙,又岂会久居浅滩?
先生已经为他们指明了道路,立下了规矩,打下了根基,剩下的路,需要他们自己去走。
他若是再强留,便是他的“贪”了。
苏轼缓缓低下头,再次叩首。
“苏某,恭送先生!”
“恭送先生!”
身后,上百名汉子,齐声大喝,声震山林。
……
半个时辰后。
林安几乎是逃也似的,在刘景云的护卫下,离开了那个让他快要窒息的山寨。
苏轼没有食言,真的让他们走了。
不但让他们走,还硬塞给他们一大包干粮清水,和一小袋沉甸甸的银子,说是“先生的道,不能饿着肚子走”。
“疯子……一群疯子……”
“刘景云,我跟你说,以后这种地方,打死我也不能再来了!”
刘景云看着他,没说话。
“还有那个姓苏的,脑子绝对有问题!什么墙,什么契……一块破木头,他能说出花来!”
林安一边骂着,一边觉得后怕。
他真怕自己当时要是点一下头,那苏轼能当场拉着他造反。
骂了半天,见刘景云始终不作声,林安也觉得没劲了,摆了摆手:
“算了算了,不说了,我们快点走,离这个鬼地方越远越好。”
两人继续赶路,月光洒在林间,拉出两道长长的影子。
走了约莫一炷香的功夫,前方的官道上,忽然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
林安心头一紧,下意识地就要往路边的林子里钻。
刘景云却按住了他的肩膀,摇了摇头。
马蹄声由远及近,很快,一骑快马出现在他们面前。
马上那人,一身玄黑劲装,腰间配着狭长的制式官刀,胸口用银线绣着一头狰狞的猛兽。
那是……大骊王朝,专门负责监察天下、直属皇帝的绣衣使。
绣衣使勒住缰绳,战马人立而起,发出一声长嘶。
“站住!”
他的声音,冷硬如铁。
“我乃绣衣使座下校尉,奉命前来烂柯山查案。”
“敢问,你们可见过一位……姓林的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