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赢了?看这架势,是打赢了。可怎么……一个人都没少?连个受伤的都好像没有?
“那个……过山猴?”林安磕磕巴巴地问。
“是过山虎,张屠。”
苏轼纠正道,随即脸上露出一丝复杂的笑意,“他……懂了先生的‘规矩’。”
苏轼抬起头,眼睛亮得惊人。
“先生之法,真乃神迹!我等奉先生‘立墙’之命,于隘口画下界线。张屠不服,遣人试探。石夯遵先生‘越界者杀’之规,一刀立威!”
“张屠本欲死战,然,当他听闻先生座下,有‘剑山’护法,当他明悟,先生的‘王道’之后,并非空谈,而是有雷霆手段守护……”
“他便悟了!”
苏轼说到这里,整个人都亢奋起来。
“他不仅退兵,还献上了他山寨中一半的存粮与金银,不为买命,只为……为他之前的‘无礼’,向先生的‘规矩’,表达敬意!”
随着苏轼的话音落下,他身后的汉子们让开一条路。
十几个人,抬着几个沉甸甸的大箱子,走上前来,“哐当”几声,放在了院子里。
一个箱盖敞开着,里面,是黄澄澄的金银。
另一个箱子里,是码放得整整齐齐的粮食布匹。
林安的眼睛,直了。
他不是没见过钱,可这……这算怎么回事?
自己就因为太困太烦,随口抱怨了一句“砌堵墙”,结果,别人就真刀真枪地去干了一架,还打赢了,然后,把战利品……送到了自己面前?
这烂柯山的道理,他妈的……已经超出了他的理解范围。
“不不不,这不行!”
林安回过神来,连连摆手,“这钱我不能要!这是你们拿命换来的,我……我什么都没干啊!”
他慌了,这要是收了,算什么?销赃吗?
可他这句发自内心的真心话,落在苏轼耳朵里,却又成了另一番惊天动地的道理。
看!
这就是先生的境界!
视金银如粪土!
他所立的“规矩”,所传的“大道”,根本不是为了他自己,而是为了这烂柯山三百里的穷苦百姓!
我居然还想用这些俗物去“献给”先生,我简直……俗不可耐!
苏轼的脸瞬间涨红,羞愧地低下头。
“先生说的是!苏某……苏某想岔了!”
他猛地站起身,转身对着身后那群同样一脸懵逼的汉子们大声宣布:
“先生的意思是,这些东西,不是献给他的!是先生……赐予我们烂柯山所有人的!”
“这是我们践行‘饱腹之道’的根基!是先生为我们打下的基业!”
“哦!”
汉子们先是一愣,随即爆发出震天的欢呼。
林安被这阵仗吓得连连后退,一屁股撞在门框上。
院子里的欢呼声,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掐住,戛然而止。
所有人都感受到了气氛的变化。
苏轼的身体,在颤抖。
比刚才听到“立规矩”时,抖得更厉害。
他一步一步,像是梦游般走进屋里,走到桌边。
他伸出手,却又不敢去触碰那块木牌,指尖在距离木牌一寸的地方,不住地颤抖。
“这……这不是护身符……”
他的声音,干涩沙哑,像是被砂纸磨过。
“这纹路……这气息……”
“苏某……拜见先生!”
“我原以为,先生的‘墙’,是为这烂柯山所立。”
“我原以为,先生的‘道’,是为这山中百姓所传。”
“我错了……”
苏轼的声音里,带着哭腔。
“这哪里是墙……这是邦国之基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