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现在看见这些自作多情的人就烦,就恶心。
门外,瞬间死寂。
过了好一会儿,李剑山的声音才再次响起,只是这一次,声音里充满了恍然大悟和更深层次的敬畏。
“先生……是嫌剑山和李家,格局小了?”
“是……是觉得我们,还不够资格,掺和进您和京城那些大人物的棋局里?”
林安:“……”
我他妈求求你别脑补了行吗!
刘景云也有些无奈,对着门外,淡淡道:“先生的意思是,他的路,自己会走。用不着旁人护送。”
“原来如此!”
李剑山的声音里透着一股茅塞顿开的喜悦,“先生是想以身为饵,引蛇出洞!我懂了!我懂了!”
“先生放心,从今日起,我李家封山!云栈城内,但凡有任何对先生不利的风吹草动,剑山第一个不答应!”
说完,门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李剑山似乎是火急火燎地去“部署”了。
林安看着刘景云,有气无力地问:“我们……现在能走了吗?”
刘景云点了点头。
“走。”
他没有丝毫犹豫,拉着他走向后窗。
这听风楼,本就是是非之地,多待一刻,便多一分变数。
窗外,是云栈城的万家灯火。
刘景云一手揽住林安的腰,另一只手在窗沿上轻轻一按。
整个人便如同一片没有重量的叶子,悄无声息地飘了出去。
夜风扑面而来,带着高空的寒意,让林安混乱的脑子,清醒了一点。
他被刘景云带着,在鳞次栉比的屋顶上飞速掠过,脚下几乎不发出任何声音。
“我们去哪?”林安压低声音问。
“出城,往北,去一个……他们都找不到的地方。”刘景云的声音,清晰地传到他耳边。
一个他们都找不到的地方?
两人很快便来到了云栈城的北城门下。
高大的城墙在夜色中,如同一头沉默的巨兽。
城门早已关闭,城墙上,有甲胄鲜明的士卒来回巡逻,火把的光亮连成一片。
寻常人,根本不可能在不惊动任何人的情况下出城。
但刘景云只是看了一眼,便带着林安,绕到了城墙一处相对阴暗的角落。
走到墙根下,伸出手,在冰冷的墙砖上,有节奏地轻轻敲击了三下。
叩,叩叩。
林安正看得莫名其妙,就见那坚固无比的城墙上,竟然无声无息地,滑开了一道仅容一人通过的暗门。
门里,站着一个穿着夜行衣,身材干瘦的汉子。
那汉子看见刘景云,没有半点惊讶,只是躬身一礼,便侧身让开了路。
林安看得目瞪口呆。
这……这城墙上还有后门?
刘景云拉着他,迅速穿过暗门。
直到两人重新站在城外的泥土地上,那暗门又在他们身后悄然关闭,仿佛从未出现过。
城外,一片寂静,只有虫鸣和风声。
不远处,有一片小树林,林边拴着两匹骏马,马儿似乎早已等候多时,看到人来,只是打了个响鼻,并未嘶鸣。
“你……连这个都准备好了?”林安看着刘景云,眼神复杂。
“有备无患。”
刘景云扶着他上了马,自己也翻身而上,动作干脆利落。
就在两人准备策马扬鞭,彻底告别这座带给林安无尽噩梦的城市时。
一个苍老的声音,忽然从前方的黑暗中,悠悠传来。
“先生,何必走得这么急?”
林安浑身的汗毛,再一次倒竖起来!
他猛地抬头,只见前方的官道上,不知何时,多了一个人。
一个提着灯笼的老者。
灯笼的光,昏黄而微弱,只能照亮他脚下三尺之地,和他那双洗得发白的布鞋。
可就是这么一个人,却让刘景云瞬间勒紧了缰绳,整个人的气势都变得凌厉起来。
“先生既然已经为天下人,指明了‘实践’的道路。”
“何不留下,亲眼看看,这条路,会走出个什么结果来?”
他手里,除了灯笼,还提着一个篮子。
从篮子里取出一样东西,隔着十几步的距离,轻轻放在了官道中央。
那是一双崭新的草鞋。
编织得极为用心,大小,似乎正合脚。
老者的目光,越过刘景云,温和地落在林安脸上。
“太傅大人说,先生赤足行于荆棘之上,太苦。”
“这双草鞋,不成敬意。”
“还望先生,笑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