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景云点点头,跟在他身后。
看着两人一前一后进了屋,齐循和宋持站在院中,久久没有动弹。
宋持低声道:“齐师兄,这位先生……当真深不可测。一言一行,皆含至理。我等此行,务必谨言慎行,用心体会,切不可辜负国师的嘱托。”
齐循抚着自己的胡须,眼神悠远,望着那扇关上的房门,缓缓点头:
“他不是在让我们看着办那些黄白之物。他是在说,他北行的这条路,铺路的俗事,由我们来办。他只管……走。”
***
次日,天还未亮。
一列长长的车队,便悄无声息地驶出了京城东门。
林安就坐在那辆最豪华的马车里。
车厢内部,空间极大,铺着厚厚的白色狐裘,角落里的小香炉燃着宁神的熏香。
车壁上甚至镶嵌着能够调节冷暖的玉石。马车行驶起来,感受不到半点颠簸,稳如平地。
他从随身空间里摸出一袋薯片,“咔嚓咔嚓”地吃了起来,含糊不清地对坐在对面的刘景云说:
“景云,你说……咱们这算是公费旅游不?”
刘景云正在闭目养神,闻言睁开眼,看着林安那副没心没肺的样子,嘴角勾起一抹自己都没察觉到的笑意。
他摇了摇头,没说话。
林安把一整片薯片塞进嘴里,又从空间里掏出一罐可乐,“刺啦”一声拉开拉环,美滋滋地灌了一大口。
“嗝~”
他舒坦地打了个嗝,靠在柔软的狐裘上,一脸满足。
这日子,除了感觉小命随时不保之外,其实……还挺不错的。
他哪里知道,就在他身后那辆马车里,齐循和宋持两位大学问家,正襟危坐,神情肃穆。
“先生自出城后,便一直端坐车中,未曾言语,也未曾掀开车帘看一眼。”
宋持低声说道,语气里满是钦佩,“这京城繁华,多少人汲汲营营,舍不掉,放不下。先生离去,却无半分留恋。此心境,我辈不及也。”
齐循闭着眼睛,像是在感应着什么,缓缓道:
“你错了。先生不是不看,而是无需用眼去看。他坐于车中,神游万里。这大骊的山川脉络,气运流转,怕是早已在他心中,化作了一幅清晰的画卷。他在‘阅’,在‘审’。”
“审?”
“审这山河,是否病了。审这国运,是否衰了。”
齐循睁开眼,目光深邃,“国师说,先生嫌茶淡。这山河,便是那杯茶。先生此行,就是要亲自尝一尝,这茶,到底有多淡,病,又入了多深的骨。”
宋持听得心神摇曳,只觉得一股宏大的气息扑面而来,压得他几乎喘不过气。
他看着前方那辆平平无奇的马车,眼神变得越发虔诚。
原来,他们护送的,不是一个人。
而是一座正在行走的天地烘炉。
***
车队行了三日。
这日傍晚,于一处官家驿站歇脚。
驿丞早早得了消息,将整个后院都清扫得干干净净,不敢让任何闲杂人等靠近。
林安在车里憋了一天,骨头都快散架了。
一下车,他就伸了个大大的懒腰,完全没注意到不远处驿丞和一众驿卒那副见了鬼一样的惊恐表情。
晚饭很简单,就是些家常菜。
林安没什么胃口,扒拉了两口饭,就觉得无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