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9章:国手请脉!(2 / 2)

“坐。”

张悬壶也不客气,很自然地在床边的圆凳上坐下,那两个童子则捧着药箱,恭恭敬敬地立在门后,不敢进来。

刘景云站在屋子最暗的角落里,像一柄蓄势待发的剑,浑身都透着生人勿近的冷意。

“听崔国师说,先生心有郁结?”张悬壶开门见山,目光温和地落在林安脸上。

“郁结?”

林安想了想,用一个自己更能理解的词回答道,“哦,你是说压力大吧?最近是有点,还老做噩梦,睡不好。”

他说的全是实话。被关在一个巨大的监牢里,身边最信任的人疑似是狱卒同伙,能睡好才怪。

可这话落在张悬壶耳中,却不啻于平地惊雷。

压力?噩梦?

这是何等境界的大能,才会用如此返璞归真的词汇,来形容自己道心上的波澜?

张悬壶乃是十一境的修士,以医入道,最善察言观色,洞悉人心气机。

他看着林安,眼前之人,气血平和,神魂稳固,没有半点修行者心魔丛生、灵气紊乱的迹象。

他就像一个最纯粹的……凡人。

可一个凡人,能让崔瀺以国师之尊礼敬?能让刘景云这等剑道天才甘为护卫?能在这座龙气汇聚的院子里,安然酣睡?

这本身,就是最大的不凡!

“可否让贫道,为先生请一次脉?”张悬壶的声音越发恭敬。

“行啊。”林安很干脆地伸出了手腕。

看病嘛,不就得望闻问切,把脉是基本操作。他也想看看,这个世界的“老中医”,跟自己认知里的有什么不一样。

三根干枯却温热的手指,轻轻搭在了林安的手腕上。

刹那间,张悬壶脸上的从容和煦,消失得无影无踪。

他整个人都僵住了。

指下,是再正常不过的脉搏。

有力,平稳,节律清晰。

像一个身强体健的年轻人,每天吃得饱睡得香,没半点烦心事。

可这怎么可能!

他方才崩溃的情报,可是崔国师亲口所言!

张悬壶的指尖,一丝几不可查的灵气悄然探入,顺着林安的经脉游走。

他看见了。

那是一片……虚无。

没有丹田气海,没有灵气流转,甚至连普通人都会有的驳杂元气都没有。

林安的体内,就像一片未经开垦的混沌。

可偏偏,这片混沌之中,又蕴藏着一股让张悬壶这位十一境大修士都感到心悸的、磅礴到无法想象的生机!

矛盾!

就像一个人,既是死的,又是活的。既是虚无,又包罗万象。

“先生……”张悬壶的额头,渗出了一层细密的冷汗,他艰难地开口,“您这‘病’,可有什么感觉?”

“感觉?”林安皱着眉,很认真地回忆着自己这几天的状态。

“就……胸口发闷,喘不上气,总觉得天快塌下来了。”

“对什么都提不起兴趣,没胃口,觉得活着没什么意思。”

“总想找个没人的地方躲起来,谁也别来烦我。但真一个人的时候,又害怕。”

他每说一句,张悬壶的脸色就白一分。

胸口发闷,是感天地之压抑!

天快塌了,是预见到了天下浩劫!

活着没意思,是看穿了生死轮回的虚妄!

想躲起来,是高人厌倦了红尘因果!一个人又害怕,是身合天道后,体验着那份万古独存的……至高孤寂!

这哪里是病!

这是道!

是这位先生,将自己修行到了某种不可言说、不可揣度的至高境界后,所呈现出的“道伤”!

“我明白了。”张悬壶猛地站起身,收回手,对着林安,深深地、深深地作了一个揖。

“学生,受教了。”

他没有再多说一个字,转身就走,步履甚至有些踉跄,仿佛再多待一秒,自己的道心就要被眼前这尊“大神”的无形道韵给撑爆。

两个小童子连忙跟上,仓惶离去。

屋子里,只剩下林安和刘景云。

“这就……完了?”林安一脸莫名其妙,“药方都不开一个?庸医啊这是。”

刘景云没有说话,他只是死死地盯着林安,眼神复杂到了极点。

他刚才,也听到了林安的那些话。

那些话,像一把把刀子,插进了他的心里。

原来,他这么难受。

而自己,却还在怀疑他,揣测他。

“安安。”刘景云的声音沙哑得厉害,“对不起。”

林安愣了一下,摆了摆手:“没事,又不是你的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