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题像一块石头,沉甸甸地落在两人之间。
林安愣了一下,似乎没明白这个问题里藏着的刀。
他眨了眨眼,理所当然地说:
“那能一样吗?”
“问道涯的安静,是死气沉沉的,一个人都没有,安静得能听见鬼哭。”
“我要的安静,是……”
他想了想,组织着自己贫乏的词汇。
“是关上门,就能把全世界的吵闹都隔绝在外。我想听见声音的时候,一推开门,外面就是热气腾腾的人间。”
“懂了吗?”
“一个是被世界抛弃,一个是……我主动抛弃世界。”
刘景云的心脏,被这句简单的话狠狠攥了一下。
主动……抛弃世界。
他看着林安那双清澈的眼睛,忽然说不出话来。
马车在一座院门前停下。
朱漆的院门,门口两棵老槐树,枝叶繁茂。门楣上没有挂匾,透着一股子低调的雅致。
“到了?”林安第一个跳下车,抬头看着这座院子,眼睛都直了。
地段好,环境好,房子看起来也气派。
两个穿着素色衣服的仆人,一男一女,不知从哪儿冒出来的,躬身行礼。
“恭迎先生,主人。”
林安被这阵仗搞得有点不好意思,摆摆手:“不用这么客气,我叫林安,他叫刘景云!”
仆人依旧躬着身,没说话。
刘景云的目光,从那两个仆人身上一扫而过。
气息内敛,太阳穴微鼓,是内家高手。而且,是死士。
崔瀺的手笔,还真是周到。
推开院门,一个清幽的院子映入眼帘。青石板路,一角是花圃,里面种着些不知名的花草,另一边,是一口古井。
穿过前院,便是后院。
后院比前院更大,一棵巨大的桂花树,几乎遮蔽了半个院子。树下摆着石桌石凳,一派悠然。
“我的天……”林安彻底被征服了。
他跑过去,摸摸石桌,又看看那口井,最后抱着桂花树,使劲吸了一口气。
“香!景云,你闻闻!这不比你那道观好一万倍?这才是人过的日子啊!”
他回头,冲着刘景云大喊,脸上的笑容,比这满院的阳光还要灿烂。
刘景云站在院门口,没有进去。
他看着林安在那边又笑又跳,看着这满院的静谧祥和,只觉得一股寒意,从脚底板,慢慢爬上了脊梁骨。
这院子里,太静了。
这不是天然的,这是阵法。一座巨大的,隔绝内外、锁死气机的阵法。
这泼天的囚笼。
安安可能又要失望了。
———
林安的行动力,在对“躺平”事业的追求上,体现得淋漓尽致。
第二天,他就嚷嚷着要开张。
铺面的钥匙,早就放在了屋里的桌上,一把黄铜钥匙,古色古香。
前院的铺子,三间门脸,被打扫得一尘不染。货架、柜台,一应俱全,全是上好的木料。
林安搓着手,像个检阅自己领地的国王。
“景云,快,把咱们的货都拿出来!”
刘景云看着他那副兴致勃勃的样子,叹了口气,没说什么。
林安从自己的随身空间里,开始往外掏东西。
十几个防风打火机,一字排开,金属外壳在光下闪着光。
二十包红烧牛肉味的方便面,整整齐齐码成一座小山。
一箱可乐,被他小心翼翼地摆在了最显眼的位置。
一个带手摇功能的收音机,甚至还有两把花花绿绿的塑料水枪。
这些在他的世界里,加起来都值不了几个钱的工业垃圾,此刻,却被他当成了珍宝,一件件摆上货架。
刘景云靠在门框上,看着他忙活,眼神复杂。
“你就卖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