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金戈铁马,佛国征伐,万丈佛光普照,降服外道,但转瞬又是尸山血海,魔影嘶嚎,慈悲与杀戮诡异交织!
「这是————遗蜕中的记忆?这些画面,是他过往的经历?但太破碎了,变化不定,根本看不出脉络————」
陈清正惊讶著,又有重重叠叠的声音传来,那赫然是无数信徒虔诚的祈祷、
狂热的呐喊、绝望的哀鸣————
种种景象,像是山洪暴发、泥流呼啸,一下子奔涌而来,竟令他感到神魂刺痛、饱胀!
那漫长岁月留下的印记,哪怕早已残破不堪,其信息洪流也足以让寻常修士神魂崩裂。
好在陈清泥丸宫中青丘火跳动,更谨守灵台一点清明,寂灭佛韵如磐石定于紫府,不被洪流吞没!
而那古佛血髓化作的金辉,则如脉络般不断延伸,将他的神念与遗蜕核心那团暗金光晕更紧密地缠绕、结合。
很快,奇异之感油然而生。
他慢慢觉得,自己正长出一具新的身躯,一具顶天立地、沉重到难以言喻的庞大身躯!
他念头微动,试图抬起这具身躯的「手臂」,却只觉在搬一座山岳,迟缓而艰难,神识的消耗如开闸泄洪,转眼就有枯竭之势。
「这遗蜕太沉重了!以我如今的神念,纵有血髓为引,也只能勉强维系联系,想要如臂使指,还差得远。」
他也不急,此番若能掌控遗蜕,提升何止一点半点?更等于是有了纵横这个时代的最大依仗,那是怎么都不该错过的!
所以,他默默感受著这种奇特的连接,如一稚子,缓慢的熟悉一具不属于自己的巨人躯壳。
时光流逝,转眼便是四日。
精舍之外,一切如常。
「少主此番闭关,似乎比之前更久?」莽首拓按捺不住,向刚从外面回来的郑擎天低声询问。
郑擎天还未答话,一旁的凌绝与云疏月却是面带忧色,欲言又止。
郑擎天看出二人神色不对,问道:「两位贤侄,可是隐星宗那边有什么消息?」
凌绝与云疏月对视一眼后,凌绝上前一步,低声道:「郑前辈,莽统领,刚接到宗门传讯,前来接应师叔的巡天星梭已在路上,但途中遭遇了些许波折,耽搁了些时辰。」
莽首拓浓眉一拧:「何人如此大胆,敢拦隐星宗的飞梭?」
云疏月摇头:「传讯中语焉不详,只让吾等稍安勿躁,小心戒备。」
众人闻言,皆是心绪不宁。
而枯禅寺方面,净言老僧听闻陈清再次闭关,只是拈须一笑,对慧明等人道:「真佛转世,慧光深藏,偶有所得便需闭关体悟,实属寻常,尔等当好生护法,不可惊扰。」
慧明僧合十应下,心中却暗自咋舌:「这位陈施主进境之速,当真骇人听闻,前番刚稳固境界不久,这便又有所得?难道真无瓶颈可言?」
暗潮涌动中,便到了第五日清晨。
枯禅寺外,密林深处。
几个身著玄色劲装的身影潜伏于木丛中。
「轰隆隆一」
远处天际,忽然传来沉闷的轰鸣声,由远及近,逐渐清晰。
「什么动静?」潜伏中的一名精干汉子抬起头,警惕地望向声音来源。
在他身旁,一个脸上带著疤痕的壮汉侧耳倾听片刻,咧嘴道:「这鸟地方,最近真是越来越热闹了。」
精干汉子皱眉,低声道:「水蛇,别忘了咱们的任务,沧溟水脉莫名其妙陷落,尽元昭也音讯全无,上头震怒,好不容易查到线索可能与这枯禅寺、与那个叫陈丘的小子有关,此番除了要救人,还得把那个陈丘「请」回去!」
被称为水蛇的疤脸壮汉嘟囔道:「不是我说,听说那陈丘是个硬茬子,连佛门的玄昙佛子都吃了瘪,咱们干嘛非得来触这个霉头?直接调集人手,平了这破寺不行吗?」
「你懂个屁!」精干汉子斥道,「这是上头的命令!据说此人身上牵扯著大秘密,还和咱们五行军祖上的传承有关,连几位当家的都惊动了。至于强攻?
哼,你看这寺里寺外,藏著多少牛鬼蛇神?咱们纵能攻打,也会引来仙朝人马,到时候陷入重围,可就不是一个枯禅寺的问题了。」
水蛇缩了缩脖子,不再多言,只是眼中还是不以为然。
「轰轰轰一」」
这时,轰鸣声再起,且越来越近,已能看见天边几个黑点正迅速放大。
寺内,凌绝与云疏月同时抬头,凝神一看,露出喜色:「是宗门的巡天星梭!」
几乎同时,慧明僧也快步走出殿外,望向天空另外几艘造型古朴、仿佛由黄金铸就的飞舟,面色凝重起来:「西漠金顶的迦楼罗舟?」
天穹之上,数艘庞大的飞舟已然临空。
一方是隐星宗的巡天星梭,梭身流淌著湛蓝星辉,气息幽深。
另一方则是西漠金顶的迦楼罗舟,金光万道,梵唱隐隐,威严堂皇。
两方飞舟遥遥相对,无形的气势碰撞,使得枯禅寺上空的云气都为之凝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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