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芜示意系统先去看一眼，系统去看了，将事情尽数告知了姜芜，毕竟，周知瑾可是来请罪的，神女一时不搭理，倒也再正常不过了。
听着系统告知她请罪折子里是什么内容，姜芜甚至都来不及紧张，亦或者震惊了，她要先将周知瑾糊弄过去才是。
“汝来请罪，不知是为谁请罪，请的又是何罪？”神女没有生气，看着周知瑾，“汝这个大宣的官，当得倒是不错，当真会为小皇帝排忧解难。”
周知瑾没有说话，只是低头在那站着。
“皇帝需要吾背书巩固统治，世家想借吾的力量洗牌权力，可是，周知瑾，天命无常，吾以为，尔等最是清楚。”
“至于祭祀吾？这千百年来，无数神明被祭祀，然后又被推倒，从没有神祇会在意这些。”
“周知瑾，那只是凡人的祭祀而已。”
周知瑾知道，祂对凡人的权力游戏感到无聊、不解，如同看蚂蚁争斗，祂不主动参与，但被卷入其中时，会基于自身法则做出反应，就是不知，神女会如何做了。
所以，她今日才会站在这里赔罪啊，周知瑾是主动在御前提出自已来请罪的，她也有自已的私心，她知道，神女不会轻易动怒，哪怕动怒，也不会将所有的错，都落在一个人身上。
凡人会有因为极度的愤怒而失去理智的时候，但神女不会，所以，周知瑾预料到了神女会生气，但她依旧会全身而退。
有些时候，周知瑾都想让自已不要这样百般算计了，神女虽不曾说过自已的喜好，但对足够赤忱之人，却难免多了两分偏爱，而她不同，她总是去算计，去利用。
所以，周知瑾来了。
神女的确不会怪罪于她，不过，这一点奚落和冷嘲热讽，已经算是神女娘娘少有的，表现出自已的不满来了。
“周知瑾，云霄之上有愚笨的神明，尘世之中也有聪慧的凡人，无可指摘。”
神女慢条斯理的拿过她递上来请罪的折子。
“不过，吾一个看戏的，却硬生生要围绕着吾，排一出戏，周知瑾，你说，谁来做这个看客呢？”
神女排演的戏目，谁敢来当这个看客？
“国师恕罪。”
“恕罪，你们凡人倒是真的会说话，递着请罪的折子，嘴里却说着恕罪的话，那，汝觉得，吾该如何，不如你来教教吾？”
神女依旧是温声细语，可周知瑾却觉得自已平白生出了一身的冷汗来，院落之中起了一阵风，将周知瑾吹了个透心凉，寒意自背脊处窜起，可她却依旧头脑清醒，周知瑾有些憋屈，她倒是宁愿自已这个时候糊涂些，晕过去也好。
“国师，此事，我们之前的确不曾察觉，察觉到的时候，事情便已经到了不可收拾的时候，我们试图劝解，但粮种的事情传出去之后，哪怕是朝廷，也无法收场了。”
“那你的意思是，是粮种的错？”
相比起周知瑾的紧张来说，眼前的神女的态度却是让周知瑾看不透的，在刚才她请罪的时候，语气中含着些讥讽，之后就成了随意慵懒的模样，只是言语之中，可是昭然若揭的咄咄逼人。
“我自然不是这个意思，只是，神女娘娘，您也曾说过，凡人贪妄，他们，或也是如此，神女娘娘仁善，落在他们眼中，倒像是好欺了。”
好欺？
系统都没忍住，盯着周知瑾看了几眼，想要知道，这个人到底是真心还是假意，然后发现，是真话，居然是真话。
系统那一副太阳打西边升起的震惊语气，让姜芜十分想要踹它一脚，怎么了？她这么仁善，这么好欺的一个宿主，它有意见。
“小皇帝，言说富有这五湖四海，怎的到了吾这里，反倒是事事被人蒙蔽了去，难不成，是这皇帝当得不好？”
这话被神女轻描淡写的说出来时，周知瑾觉得自已额头上的汗水的已经落在了眼中，生疼，但她却连眼睛都不敢眨一下。
“给吾建造庙宇，生祠，百姓祭祀跪拜。”
神女缓缓说着，祂没看那个请罪的折子，但祂显然是知道凡人为何而请罪。
“这种事，属于凡人的供奉，即便神祇不需要凡人的供奉，但如果有凡间香火，神明也是有所感的，如果，供奉之人真心，以及。”
神女等着周知瑾反应过来，是啊，他们供奉了真神，凡人不知道，但被供奉的神祇难道也一无所知吗？
这个问题，自然也有人心存疑虑，神女当真不知吗？若是知晓，那为何从未提前，背后是什么缘故？
百姓自然是诚心的，周知瑾去看过，比起那些只存留于志异小说之中的神鬼，当真给予了百姓好处的羲和神女，如何能不诚心？
“那另一个缘故呢？”
神女看着周知瑾，“另一个，自然就是建庙的人了，因凡人的贪欲而起的祭祀和供奉，没有神祇会接受。”
“请罪就不必了，周知瑾。”
“凡人的罪，汝一人，担得起吗？”
“至于那庙宇生祠，不过都是虚假，倒不如山中最简陋的庙宇诚心。”
神女起身，看了她一眼，那是神明从未流露出的神色，带着些不易察觉的冷肃，祂对凡尘这些事一向是不甚在意的，大部分时候，更像是嬉笑玩闹，唯独这一次，周知瑾莫名觉得，此事恐怕是无法善终了。
无论是对谁而言，都无法善终了。
“回去吧。”
神祇低眉。
周知瑾还想要问些什么，最后却依旧是无言，只得告辞离去。
姜芜等到人走了之后，才终于长出了一口气。
“这事算是圆过去了，不过，统子，这事可不能过去。”
神女不可能一而再，再而三的被算计，祂可以不在意凡人这点算计，但不代表祂当真便是个仁善的软包子。
姜芜必须得反击了，对在背后算计她的人，神祇的反击，必然要成为这些人一生的噩梦。
灵泽回来的时候，发现原本神殿所在的地方，如今却是空无一日，灵泽还来不及怔愣，神兽就走出来，看着她，“小灵泽，神女娘娘让吾送你去公主府暂时住几日。”
“那神女娘娘呢？”
“神女娘娘啊，祂说祂不高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