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大海的呼吸陡然急促起来,他眼里的光更亮了,但随即便被一丝忧虑覆盖。
他舔了舔干裂的嘴唇,声音低了下去。
“我……我身上有两百五十万,可这钱要包山,要挖鱼塘,还要买鱼苗、鳝苗,要是再搞你说的那个……农家乐,肯定不够,差得远了。”
“钱不够,我给您啊!”
许哲想也不想就脱口而出。
“不行!”
年大海皱眉,“你的钱是你的钱!是你要办大事的钱!我不能用!”
他看着许哲,眼神复杂而执拗。
为了女儿的幸福,他一直刻意和许哲保持着一种边界感。
他可以接受许哲的好,但绝不能将这种好当成理所当然的索取。
他怕自己一旦飘了,就找不着北了,更怕会因此影响到女儿在许家的地位。
许哲看着岳父,心中百感交集。
这份笨拙的、深沉的父爱,比任何精明的算计都更加可贵。
他沉默片刻,换了一种温和的语气。
“岳父,您先坐,您听我说,这不是给,是投资。”
许哲亲自给年大海续上热茶。
“您要是怕我吃亏,也怕自己占便宜,那好办,我出钱,您出人出力,当这个农场的总负责人。”
“赚了钱,我拿两成,就当分红,剩下的全是您的,怎么样?您是大股东,我就是个跟投的小股东,这总行了吧?”
年大海愣住了,他没想到许哲会提出这么个方案。
这既保全了他的面子,又解决了钱的问题,还把他牢牢地绑在了主导者的位置上。
他看着眼前这个年轻人,那双深邃的眼眸里满是真诚,没有半分施舍和怜悯。
许久,年大海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像是卸下了千斤重担,他端起茶杯,将已经微凉的茶水一饮而尽。
“行!”
一个字,重如千钧。
第二天,周一。
清晨的阳光透过香樟树的缝隙,洒在中州大学的林荫道上。
许哲背着双肩包,和无数朝气蓬勃的学子一样,走进了阶梯教室。
上午十点,下课铃声响起。
许哲婉拒了郑有钱一起去打球的邀请,开车去往国土局。
中州市国土资源局,一座挂着国徽的庄严建筑,空气里弥漫着纸张和墨水的味道,混合着老式铁皮文件柜特有的金属气息。
许哲年轻得与周围的环境格格不入。
接待他的是一位戴着金丝眼镜、看起来文质彬彬的中年男人。
“小同志,有什么事?”
男人推了推眼镜,语气温和,带着机关单位特有的审慎。
许哲拉开他对面的椅子坐下,没有半分局促,开门见山。
“我想承包一座山。”
男人的动作顿了一下,抬眼重新打量起眼前这个年轻人。
一身干净的休闲装,背着双肩包,稚气未脱的脸上却有着不相称的沉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