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喝粥,玉娘。”我指了指被盛在陶盆里的甜白粥,希望她不要再与我说些无聊的话了,只盼着她喝不完的甜白粥能留给我一点。
出乎我意料的是,玉娘这次没答应我喝粥,反而笑意盈盈地看向我,说道:“我已经和小郎君在外头的膳居用过早膳了,你把这粥整碗都喝了吧。”
这种事情要是放在从前那是万万不可能发生的事情,只会出现在我梦里面吧。看着眼前陶盆里冒出热气的甜白粥,我不争气地咽了口口水,第一次感谢这位窝囊的小郎君,感谢他让玉娘充满希望,才会待我如此和善。
从前玉娘的生活不好时,我充当玉娘的出气筒没有任何埋怨,因为她是我的恩人,尽管我觉得她脑子并不怎么好使。但是如今眼看着玉娘的生活要变好时,我却生出了一种置身云端的恍惚感,觉得这一切太不真实。
可能是这两年在外漂泊惯了,我对什么事情都抱有最悲观的心态,这样才可以让我在面对无论如何大的挫折都能挺过来。
我觉得玉娘的小郎君并不靠谱。
但我肚子饿了,而且我就算劝说了,玉娘也大有可能不听我的劝说,毕竟她现在剃头担子一头热。
于是,我选择一言不发,默默地把陶碗里的甜白粥喝得干干净净,碗底连汤水都半点不剩。
玉娘看了好笑,我刚要拿吃干净的陶碗去洗,就被她拽住了手腕,她脸上满是笑意和兴致,拉着我不容拒绝地说道:“芷若,我给你打扮一下吧,把你弄得漂漂亮亮的,别再像个臭小子一样到处出门去晃了。”
她是一说就做的性子,拉着我就去了卧房,把我强硬地按在梳妆台前坐下,打开那套用了很久已经掉漆的红漆木妆奁,拿出香膏、细笔、胭脂和炭笔还有五花八门的盒子,一股脑地给我脸上整。
擦香膏时我闻到了茉莉花的香味,闭着眼问了她一句:“玉娘,是屋里的茉莉花开了?好香啊。”玉娘卧房种了一盆黄蕊白瓣的茉莉,丛丛叠翠色,很好看,我无聊时就盯着那盆含苞待放的茉莉花看。
玉娘被我一番话逗乐,指尖不停,灵巧地为我脸上涂抹完香膏子,笑着答道:“是香膏子的味儿,没见识的野丫头。”她笑意揶揄,又带着自己十分有见识的骄傲劲儿。
我撇了撇嘴,觉得名字告诉她了也没有用,她还是一口一个丫头地唤着我。
擦完香膏后,描眉、画眼、抹胭脂、涂唇脂,这些玉娘通通没有落下,我脸上被她收拾干净后,她又从老旧的木箱笼里翻找出一件七成新的碧色襦裙出来让我换上,我连开口拒绝的时候都没有,她便关门出去,留我一个人在卧房换衣裳。
咬咬牙,我换上了她给我的衣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