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钰百无聊赖地坐在北屋的木凳上,在一片狼藉的红木桌上找到一块勉强干净的地方,指尖在桌上敲了半刻钟,终于忍不住了,站起身来,正欲迈开长腿往厨房走。
眼前,小丫头逐渐走近门口,一只手端着白瓷碗,食指和中指间夹着一双木筷,另一只手护在碗口上方遮着细雪,表情小心翼翼。
他心一下就软了,哪怕眼前这个人只在此刻配他一小会儿,他也知足了。
我端着碗底,走进北屋,就看到秦钰立在红木桌旁,连忙将手上的碗和筷子搁在桌子那块干净的地方,被烫的指尖摸了摸耳朵,以此消烫。
“给我做的?”秦钰笑弯了眉眼,凤眸蕴着无变的暖意。
我点了点头,撞进他充满暖意的眼眸里,身上被霜雪弄得微凉的冷意消散。
秦钰没再说话,长腿一弯,重新坐在了木凳上,拿起筷子,默默地吃起面来。
哪怕周遭是一片狼藉,他周身也有偏安一隅的气质,拿着木筷静静吃面,也把这碗普通的淮安长寿面吃出了不菲的感觉。
这一看,就感觉回到了执欢阁。那时正值六月初旬,暑气刚上,安晚做的冰盏他半分未动,把我剩下的绿豆汤喝得一干二净,我做了碗清河小面给他,他也不紧不慢地全部吃完。
有时候觉得秦宫很压抑,但如今看到他总能想起在秦宫里的日子,和他相处的那些时日大多数都是让我愉悦开心的日子。
秦钰吃完了一整碗面,发现坐在对面的人儿正看着自己发呆,他长睫微颤,将木筷搁在碗上,轻声说道:“吃完了。”
被他一说,我回过神来,和他大眼瞪小眼。
吃完了就吃完了?都知道我是懒猫阿执了,难不成还想叫我给你洗碗?臭秦钰,找打呢!
我这个人就是这样,恃宠而骄。瞪眼看着他,目光流露出的威胁意味不要太明显。
秦钰失笑,顺手将桌上的碗筷收在一起,拿红漆木盘一并装好拿去厨房洗了。
他将一切事情都揽自己身上了,我就只能坐在木凳上晃腿,抬眼看看门外细细飘落的霜雪,静静地等着秦钰回来。
北屋大门两边挂着两盏明灯,暖黄的光投在铺满细雪的青石板上发着亮。我在木凳上晃悠着腿,熬过了一个除夕夜,困意渐渐袭来,抬手掩嘴,小小地打了个哈欠。
秦钰很快地洗好碗筷回来,就看到小丫头靠在红木八仙桌的桌沿昏昏欲睡,不禁莞尔。
他生得腿长,迈了两步就走到了懒丫头的面前,薄唇翕张,清越的声音响起:“想睡了?”
现在的我和瞌睡虫打架已经略显下风,听到他的声音,迷迷糊糊的,像小鸡啄米般连点了几下头,是真的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