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子里的雪积得还挺深,我一不小心松了手,他整个人就倒在了铺满几层雪的地里,一袭月白锦衣,颜色浅得几乎与雪的颜色相融。
“阿执……”
我看到他在雪里挣扎,结果半会儿出不来,气得他孩子气地抬高手臂。
看得我觉着好笑,但又笑不出来,喉咙发出难听的吭哧声,连忙跑过去把他从雪地里拔出来,又扶他靠着我的肩,朝他房间方向走。
一路上他念了好几遍的我名儿,断断续续说着不少话,酒后也是如此话唠,真是拿他没有办法。
等把他甩到**去,我才直起腰来,酸痛感瞬间袭上脑海,疼得我一边揉腰,一边瞪向**胡乱把靴子踢下床的秦钰。
想到他栽到雪地里衣衫可能都打湿了,又只能认命地上前给他脱去打湿的外衣。没成想这臭小子醉了也不老实,边呢喃着不清的话,边拽住了我的手。
“阿执,你没死,真好。”他念了几句,我靠在他唇边才听清,“师傅说让我少放心思在这些上面,可我不喜欢他教我的那些东西,比起治国安民,我更想要的还是养只懒猫……”
“去年,皇帝派人来兆庆找我和哥了。可哥,他和林音定了婚约,就不和我回宫了。他也不喜欢那些东西,他说他亏欠我许多,想把这些都让与我。”
“可,”他顿了顿,“算了,我觉得他和林音挺好的,我若是受了这个,他也就不会愧疚了罢。只是回宫后,我不知道我能不能做好皇子、王爷的身份……”
他说到后面,充满醉意的声音夹了一丝苦涩。
我静静地听着,想告诉他,不光是皇子、王爷的身份,更甚者是天子的身份,他都做得很好。
“阿执。”秦钰轻声在我耳边唤着,“我嘴巴好烫,是不是发烧了?”
还不待我起身去探他额头,脸颊就感觉到了柔软冰凉的感觉,惊讶地垂眸,就看见他闭着双眼,鸦羽般的长睫如蝶翼轻颤,根根分明,借暖灯在白瓷般细腻的肌肤上投下浓墨般的阴影。
“……”
一时间,我不知道是开心,还是开心了。庆幸地觉得他还认得我,认得我是他年少时陪着他的那只懒猫,认得我回来了。
但一想到他怕是早就认出了我,结果还让我做洗碗烧水这些活儿……
这番想着,我手下动作便没了半分的迟疑,将他整个人顺着床沿推过去,就见他与厚厚的棉衾裹成一团,活像只长长的毛毛虫。
哪怕被我不小心扔进雪地,被我推到棉衾里裹成一团,秦钰仍然未酒醒,反而整张脸红得滴血,被棉衾裹得太紧,还胡乱说着话在尝试把手臂从厚重的棉衾里伸出来。
这场景也太让人发笑了,我唇角控制不住地上扬,蓦地却感觉背后被一道带着冰雪寒冷的阴影笼至全身。
转身,就看到了秦铮垂首看我。
秦铮一脸沉静,垂首看我也没有一分情绪显露,“陆伯伯让我把解酒药给他带来,你先出去吧。”
现在的秦铮和小时候的他完全不一样了,他是从什么时候变的?或许是从听见林安沐和秦钰的秘密时开始的?
见他有逐客之意,我也就只好点头答应,出了房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