腊月三十的这一日，连下了三日大雪，埋了整个兆庆，冰色装点城楼阁院，此刻窗外正细细下飘着飞雪，凛冽的风吹过窗子呼到我的脸上来，才让我感觉到了一丝真实。
从那日秀秀在我耳边说完那句话后，我的身体就像当初活了将近半年要死去的猫儿一样，很多时候都不太好。
秦钰时常说这哪里是买了个丫鬟回来，倒是请了个小姐回来享福的。
他虽是这样说着，但总时时迁就我，只让我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情。最初我也想过，不管如何都不能让秦铮他们去参军，但每当我劝好秦钰时，下一刻便又恢复了劝好秦钰前的模样。
这就是一个梦……但并非我所主宰的梦。
姝姐姐曾说我性子过于执着，哥哥也因此取笑过我是块冥顽不灵的石头。我也知道我这样的臭性子不好，但我改不了，总是会在一件事情上摔无数个跟头才能明白血淋淋的事实。
我一次又一次地尝试劝说秦钰，但每次劝好秦钰后，一切又恢复到了我劝秦钰之前的模样。
也不知过了多少次，大概是“秀秀”都觉得烦了，冷声告诉我：“结局已定，你只需看戏即可，何必费力气？”
它话一落，我的世界陷入黑寂，等我醒来时，已经是腊月三十了。
就如“秀秀”所说，我所做的事情都是白费功夫。醒来后的腊月三十，大家什么也不知道，就好像我先前做了多次的努力从未有过。
兰妈说是过年要图个好彩头，给陆家小院扎上金彩、贴上春牌，连陆不愿今日清晨从外回来，都拿了两盆金桔，替换下往日的两盆金簪花，摆放在了北屋门口。
为了嘉奖陆不愿的配合，兰妈还特地为他泡了一小坛子屠苏酒。
他们在我面前都是这样有血有肉的人，可我却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已经定好的结局在他们身上各自上演。
我终于明白了，这场戏就只有我一个人未入戏，而他们都已成了戏中人。
又是一阵无力感涌上心头……
“阿执，师娘让你去厨房打下手。”
肩头被人一拍，我转身，就见一身月白锦衣的少年收回剑鞘，狭长凤眸含着浅浅的笑意。
他笑意不光在眸底，也泛在眼角眉梢处，连唇角都是弯弯上扬的。
明明这么真实的模样，却叫我心里涩得难受。
不知何时飘落在眼睫上的雪花融化，秦钰的脸在我眼前逐渐模糊，我费力地眨了眨眼，却感觉到脸上有了一丝凉意，抬手去摸，指尖就被泪盈得湿润。
秦钰抱着装着银剑的剑鞘，凤眸微垂，长睫在白皙如瓷的下眼睑投出淡淡阴影，他敛了笑意，“你不高兴？”
我摇了摇头。
“那是怎么？你比小爷我还小爷！”少年总是有一股朝气，未涉足过多世事，再内敛，面对亲近的人总会卸下防备。
其实也没怎么，就是忽然觉得这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啊……要我眼睁睁地看着秦铮和林安沐去死么？要我眼睁睁地看着林音从明艳的大小姐变成冷漠的女子么？要我眼睁睁地看着秦钰痛苦自责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