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地一片银白洁净，而雪花仍如柳絮，如棉花，如鹅毛从天空飘飘洒洒，琼华烬染锦阙。
我跟在他身后数着步子，走了约莫十几步，季中就从正殿跑到后院来了，看见我俩满头的霜花不禁老脸一皱。
“陛下，娘娘！您俩就算想玩玩这雪，好歹也注意身体吧！老奴真是操碎了心。”他小跑过来，撑着伞将我们三人都遮住了。
季中是看着秦钰长大的老奴，他对于秦钰来说是值得信任且应当尊敬的老者。
故季中有时候多唠叨几句，他也只是沉默地听着，并不做打断，偶尔不耐才懒得听他多说无关的话。
眼下他因为我说的话心情正好，季中再多唠叨，他也是不烦的，只是凤眸睇了季中一眼，薄唇微扬，“有何事？”
“已经第二日了，陛下，正是您的生辰，其他主子们都在殿内等您回去呢。”
秦钰的生辰是在大年初一，而除夕则在腊月三十，又因为端慧皇后薨逝而不能大办宴饮，敬如妃便将万寿宴与除夕晚宴合在一起称家宴，晚宴一过，熬到了大年初一，便给秦钰过生辰。
我扯了扯他的袖袍，示意他还是回殿内。
他垂眸，低低“唔”了一声，复又抬眸看向我，鸦睫轻扇，狭长的凤眸透着浓浓的兴致和期待，“说到孤的生辰，你给孤备的生辰礼是什么？”
攥着我的手力道紧了紧，他的口吻略带埋怨，“凡事都有云姝排在孤的前头，现在还多个琛儿，今日可算是孤的生辰宴，孤最大的。”
我被他逗笑，安抚他道：“是是，今儿个您最大。妾身给陛下备的生辰礼放在锦绣宫的，今晚去拿么？”
秦钰这才满意，颔首答应，拉着我从侧门进去。
殿上歌舞仍在继续，在看到秦钰从侧门进来后，原本还翩翩起舞的舞姬们停下动作，欠身告退，丝竹之音戛然而止。
我回了自己的席位上，云姝冲我一笑，眼中的意味深长。
恒王秦锨与穆辞欢一同起身，向上座的秦钰敬酒祝其万寿无疆，他遥遥回敬，但并未饮下杯中的酒。
按坐席次序，接着的便是大长公主一家，还有那位简老王爷敬酒，秦钰一一回敬，笑得收敛。
皇亲敬完酒后，便轮到了嫔妃这边，除去位份高的如妃可以单独向秦钰敬酒外，我们这些排不上三品的妃嫔便只用跟着如妃的敬酒说了些吉祥话后落座。
“祝皇上日月同辉，南秦春秋长存！”如妃敬酒话音一落，我与其他妃嫔便附和道。
敬如妃宽大的袖袍遮住半张脸，仰首将杯中清酒一饮而尽。
秦钰抬手回敬，狭长的凤眸却扫向了刚刚落座的我，我撞进他目光时一怔，就见他薄唇一弯，无声地说了三个字：你也是。
白首共济，日月同辉。
他收回目光，无声地笑了笑，将无论旁人怎么敬酒都只一直握在手里的青樽抬起，杯沿碰及唇畔，下颔微微扬起，将一盏清酒饮得一干二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