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被她捏得不舒服,皱起小脸咳嗽了两声,将身上搭着的斗篷掀到了地上铺着的软毯上,伸了个懒腰,浑不在意。
“我才十八呢,还不急。”
云姝笑了,收回手,说道:“像个小老头。”想到养在锦绣宫的皇长子,又问我道,“皇长子这些日子怎么样?”
“琛儿太乖巧了。”除了偶尔向秦钰或我露出可爱的小表情,其他时候都像个小大人一般沉稳,叫我不知道是该心疼他还是该为他感到欣慰。
“乖巧点好,也省得你操心。他是嫡子你是庶母,若是淘气捣蛋了,叫你也怪难做的。”一璧说着,她起身弯腰,捡起斗篷让彩月拿去寝殿挂着,“那才真是打也打不得,骂也骂不得。”
我无声地笑了笑,没有回答。
虽然琛儿是皇后娘娘所出,但与我倒是相处得挺投缘,让我不仅没有可焦心的地方,反而心疼他的懂事。
想到安晴方才提及的除夕,我问了云姝一句,“姝姐姐近日和如妃娘娘在忙除夕的事儿?只是端慧皇后薨逝逝不久,举国上下都处守孝期间,除夕还要办么?”
“守孝期间不宜大办的,如妃娘娘她只是随口提了句……”云姝沉吟了片刻,“虽然端慧皇后薨逝,举国守孝一年,但皇上的生辰宴还是要办的。如妃娘娘便与我商议在芳华殿做宴,请皇室的人来即可。就是昨日金陵的信使抵达盛京,通报了声恒王携妻女明日回京,本来在芳华殿定好的位置就要另添三个了。”
恒王?
脑子里忽闪过一些片段。
二月初的时候,如妃在永和宫设茶宴,我溜到太液池散心,遇上醉酒的秦钰。
“阿辞”这个称呼被他含在唇边,低低沉吟,拖着长长的尾音,似深深的哽在了喉咙深处。
我当时还笑他醉酒糊涂,连人都认不清了。仔细想来,林音走时曾与我说过一个叫“辞欢”人和恒王爷对少时的秦钰多有帮助。
那日在凉亭里,他半醉半醒,狭长的凤眸微阖,倚着阑干喃喃自语的一番话此刻蓦地缠在了我的耳边,重复了一遍又一遍,声音越来越低。
“今日恒王入宫,告诉我阿辞她有了身孕,让我派人送他们回阿辞的故乡金陵……他们倒是夫妻和乐,那我怎么办……”
凉意渗透心底。
辞欢、执欢,他曾在云意殿上因为我的名字,与林皇后玩笑般定了我的一生,他说我家世干净与盛京的权贵世族没有利益纠葛,他在秦宫腹背受敌,总想要一个人入宫,只为他、去陪他,和他并肩站在云巅之上。
我入宫,难道没有我生得有几分与他所喜欢的阿辞的原因?
我曾因为封悦琳的模样似辞欢,总觉得封悦琳就像一根鱼刺卡在了我的喉咙,叫我喘不过气也咽不下去。
他曾经翻墙来皓月宫,与我彻夜长谈倾诉心事,告诉我他曾经犯过错,也喜欢过穆辞欢,可……
可他今日突如其来的繁忙……
联想种种,一股无端的躁意从我心底升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