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使劲儿地握了握天和的手，冷，星星点点的月光洒下，细长的手指泛白，手指包裹着的骨节借着月光瘆出幽幽白点。像惨了墓地里的鬼火。若不是这个节点卡着，穆天和的人生会不会顺风顺水，假使没有这个节点，那……天天杵在家里的有点神经质的哥哥呢！那英雄救美而得的残忍乖戾的常溪亭呢！哪个环节都可以出错，人生的每个阶段都可能碰到熟悉的不熟悉的，必然的不期然而然的各种状况，谁又能保证一辈子波澜不惊呢！
穆天和继续着。
“奶奶开始给我灌输家族大业，兴衰荣辱，砥砺志向，做一个优秀的穆氏接班人，我学的很快，心也变得很冷，我开始疏远哥哥和常溪亭，哥哥还是那个畏畏缩缩的样子，直到有一天，我突然发现哥哥和常溪亭背着我在交往了，在回家的路旁经常见他们手牵着手，一路蹦蹦跳跳往家走去，我当时特别生气，怪不得哥哥也不跟我坐一辆车了，原来如此！连哥哥也抛弃我了……”
停了停，穆天和突然转头蹙眉凝视，“小曦，你还想听吗？”眼神中藏不住的酸楚。
“你……说吧……”我吞吞吐吐。
“我若说了，你会原谅我吗？”
“会吧……”我犹豫了，“都到这点了，还是说吧，反正你不说也有人跟我说。我不想让别人先入为主。”
“好！”穆天和反手将我扣住，扣得很紧很紧，“我跟踪了他们几回，他们的关系比我想象中还要亲近，看着他们忘乎所以的抱在一起亲吻，我心中的恶——跳出来了。”
“在第一次救她的那个地方，我把他拦住了，以权利相诱，辅以穆坤和的种种不堪的过去，常溪亭投入了我的怀抱……”
听此我试图挣扎。奈何穆天和手脚夹击，如困囹圄。
“后来，因为我的自私自利而使自己深陷泥潭不能自拔！越挣扎陷得越深，导致我做了一连串有悖人伦百善难赎的事情……”穆天和说到此，将我搂得更紧了。其实真的没必要，我此时不也陷入了泥潭中吗？与其挣扎，不如静观其变吧。
“最后，在我的挑唆下，奶奶彻底容不下哥哥了，哥哥在一个雪天离家出走，奶奶也试着派人找过，无果……哥哥的这次出现，意料之外也在情理之中，我已经做好了准备，该还的总得要还。因为这是我欠他的。”
“你欠他的，你还就可以了，为什么要把我扯进来？”我忽的想到了去见大哥那天出门时被穆坤和拦住强吻的画面，近在咫尺，穆天和真的不知吗？可他，为什么毫无动作？一想此，羞辱……极尽的羞辱。
穆天和似感到了我的心理变化，将我搂得越发紧了，语速也渐渐加快，“那次事件当时我确实不知道，想着穆坤和半天没进来，我就感觉不妙，可等我发现不对赶出门去的时候，已经看到你委屈巴巴地看着欧阳掉眼泪了，要不是事后看监控，我还真没料到事情会严重到这种程度，不过，小曦，放心，该我还的我会还，他要找你，我就撕了他，大不了鱼死网破。”
我已经不想再挣扎了，也没了力气。可穆天和还是像怕我跑了般，两个胳膊箍着，两个手掌反扣着，没有一丝松懈。
暗夜里，穆天和再次轻启朱唇，又剖开了一个血淋淋的故事。
“常溪亭怀了我的孩子，我不敢把这件事告诉奶奶，就让李秘书在学校旁边给她找了套房子，可最终还是被奶奶知道了，奶奶大发雷霆，亲自来到常溪亭租住的小屋，下了逐客令，我当时无法，只好将常溪亭送回了她自己的家，并跟她许诺‘学业有成，必将其接回’。”
“我……食言了，我以前总麻醉自己是因为独断专行的奶奶，自从有了你，我才不得不正视一个内心残暴的自己，当一个人眼中脑中有权力这个词的时候，那他的人性就会扭曲。我跟我的父亲走了相似的路，可为了众人膜拜的金钱，我选择遏制住了曾经的一切，不想步父亲后尘，在众星捧月中跌下神坛践踏入泥。我决绝离开，任其自生自灭，后来听说她妈妈到我家找过我，碰到了奶奶……”
穆天和环着我的手渐渐抖动起来，就像一阵风过，皱了一池春水，风无恙，春水却乱了心神。
“你这个和盘托出，是不是为了洗白自己？”我嗤之以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