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我……走了……”那人一见情况不妙,撒腿就要溜。
“钱如雪,”我轻吼一声,“这个点你不是应该在教室里面复习吗?”
“请假了,身体不舒服,出来买点东西。”高中,真是个锻炼人的好地方,这还有百来天就出师了,说起慌来,脸不红心不跳,还头头是道。
一听她如此回答,作为老师的职业毛病立即上来了,最听不得学生死皮赖脸撒谎扯淡。
我一把把试图逃跑的钱如雪抓住,“看看这才多久不见啦,头发烫了还染上色了,这嘴唇涂的……就你那厚嘴唇,还给我来上了死亡芭比粉。齁得住吗?指甲——自己看看,粑粑的颜色。涂脂抹粉描眉画唇,你是把你妈的香水都倒在身上了吧,难闻又刺鼻。”我夹枪带棒噼里啪啦一阵絮叨,“你看你,哪还像个学生?大冬天的,斜挎着件这么短这么薄的小袄,还露半截脚踝,你真是要风度不要温度了是吧?你现在咋混成这样了?小太妹……”
话音未落,钱如雪一把挣脱,“姐,大姐,大表姐,我就是出来买个东西嘛!值得你费这么多口舌,批的一无是处吗?我又不是你的学生。况且我现在已经成人了,我有我的生活和圈子,我有我自己的审美和评判,不需要你道貌岸然地来进行道德绑架。好不啦!”
“你……”我竟无言以对。刚被挣脱的手杵在半空,周围有了些许很合时宜的窃窃私语。
“怎么了?”兄弟俩赶了过来。
“姐夫,你们俩现在也过凄惶了,竟然光临这么小的超市?”钱如雪是什么时候修炼的这么厚的脸皮?看见了穆天和,竟然更加镇定了,“超市东西摆在那儿,谁都可以看得,我为什么不可以?”说完又试图走开。
“你看也得捡好的看呀!这是你该看的吗?”我指着上层的货架子说道,“打扮成这样,你……你……,我都不好意思说你。也不知小姨是怎么管你的!”
“大表姐,牢骚太盛防肠断,风物长宜放眼量,伟大领袖毛主席这句话可不是白说的。你看,我姐夫越发帅了,你可是越发八婆了。”钱如雪从我手中拿过刚才那个小盒子,泰然地放到了架子上。
“我打扮成什么样不是给你看的,你也没必要说,反正你说了我也不听。我妈是怎么管我的,那是我们母女之间的事儿,跟你恐怕没有半毛钱的关系吧!”
说完,钱如雪对穆天和眨了眨巴眼,随后厌恶地给了我个大大的白眼,扭捏作态,把小袄从肩膀上扒拉下来,耸了耸肩,活泼又妩媚地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