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对不起,迟了迟了!”小叔叔穆道远假装一身风尘地闯了进来。
“假装”?说假装简直是高抬他了,脸不红心不跳气儿不大喘脚不打滑,衣衫整洁没有褶皱,这……哪是在装,明明在挑事儿。
不跟穆天和打招呼倒罢了,坐在我对面竟然抖了抖并不存在的仆仆风尘,“呦!侄媳妇也来啦!恕叔父眼拙啊!”看来是经常假笑的,要不就凭他这么精致的老嫩手怎么会配得上满眼褶子的眼角眉梢?
“哎!大侄子,侄媳妇来了也不说一声,早知道我早点来了?你看!不会办事儿……”说着,还意味深长地笑了笑,斜眼指了指穆天和。
“现在可以开会了吗?”穆天和闷了一句。
“可以,可以了,大侄子,开始吧!”说着,又旁若无人地抬抬屁股振了振衣领和衣角。
“叔父,你才来,歇一会儿!”我笑眯眯地看着叔父说道,“咱先喝杯茶,清清嗓子。”
说着,我起身脱下外套,嗲嗲地说道:“小叔叔是喝清茶呢,还是咖啡?”
“随便,侄媳妇真懂事。”边说还边望穆天和那边挑了挑眉毛。一支钢笔在那边倒地“咚咚”作响。
“叔父,那次侄媳妇不懂规矩,没给你敬茶,这次补上。”说着,我直喇喇地把咖啡往老油条嘴里倒去。
“啊……烫!”
哎!这个穆道远啊!本可以像离弦之箭一样弹跳开去,可叹皮相太老,再吹弹可破的娇肤也难掩摧枯拉朽的老骨头棒子,虽是慢了三分之一拍,到底还是跳开了。
就这个空档儿,我的咖啡可没浪费。
“小叔父,对不起啊!需不需要侄媳妇我陪你去洗洗呀!”我委屈地捂着嘴叹气道,“有味儿!”
“……”穆道远看看我,看看穆天和,再看看众人,摇摇头,走了。
“李秘书,这椅子上面,是屎吗?撤了吧!”我嫌弃地揉了揉鼻头,摆摆手,指挥李秘书赶快搬走。
在坐诸位,噤若寒蝉,抖腿的,斜倚的,眉目传情的,装模作样的,都一水儿的小学生坐姿了。
“现在开会。”穆天和照本宣科近期的财务情况,研发状况,与投资商的洽谈经过。我本就对此不感冒,再加上一串串数字百分比的轰炸,瞌睡虫小蝇子一般往耳朵眼皮儿鼻孔儿里窜。
中国根深蒂固的老太太的裹脚布——又臭又长的会,在现在这个科技发达的社会竟一直八风不动地传承沿袭着,真可算一种国粹了。不知道鲁迅老先生若活着会怎样的挥着小匕首鞭辟入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