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流水,流过岩石。中国式的请客吃饭送礼,多只能在头脑上拼命记住发生过什么,而不能进入到心里。心里留下的,多是疲惫,与人群散去后的那种失落。
要想改变这一局面实属不易,若你不跨入到中国式请客吃饭送礼的洪流中,那么洪流中的人都会视你为异类。不过,你也可以试试。
反正我是没那个勇气。
我虽是躲过了穆天和那边的亲戚,可确实没有能力躲过我这边的逐臭之友和没大没小的学生,更不用说老太太了。
在我这边虽是穆天和挡着,也多多少少喝了三大杯红酒。最后到老太太那里,我已有些魂游天外了,要不是穆天和用左手给我箍着,我怕我是要扒着老太太的脖子喊“兄弟,再来一杯”了。
最后怎么回到新房的我一概不知。等我醒来,屋里只余我一人,满床狼藉。陌生的房间,大而妖娆,俗艳而媚惑,红气球红帷幔红流苏红彩带,红床红被红灯罩。
“起来了?”无情无绪地问询。
“嗯。”头好疼,衣不蔽体,怎么回事?
“穿好衣服,吃饭。”这么半天,依然如坠五里云雾中,谁的话语,在烟雾缭绕中弥漫消退?
“文姨,给她穿好,出来。”
余音未落,一个五十岁上下的妇女走了进来,熟练地从柜子里拿出衣服,毕恭毕敬地给我穿起来。
“少夫人,大家都等着你吃饭呢!”文姨边给我整理衣衫边说道。
“文姨,这是哪?几点了?你是穆天和的家佣吗?”我问道。
“少夫人,我是老太太身边的。”文姨做事麻利,语言简洁明晰,语调轻重适宜,不拖泥带水,不愧是老太太身边的人儿。
“老太太?结婚第二天是不是要给婆婆敬茶?婆婆,我的婆婆呢?好像没有,那就应该是老太太了。”我挠了挠鸡窝似的头发,心中惴惴不安,揣测道,“老太太哦老太太,规矩多死了,是不是我还有哪些礼节没做到?这都火燎屁股了。穆天和,穆天和,你这货在哪儿?”
想着想着赶快手脚并用穿上衣服,洗了把脸,胡乱抹了抹。??牵着文姨的手径直往下奔去。
一楼大厅,明亮整洁。右侧长条大理石餐桌上首坐着老太太。老太太右手边第一个位置空着,空位旁边是穆天和,接着是小叔叔家的小婶子。老太太左手边一溜不分年龄三位女性,皆是慈眉善目。
他们应该是正在恭维老太太,说着体己的话,穆天和作为唯一的一位男士,微微颔首,脸上尽是幸福之色。
听到楼上的动静,穆天和立即从座位上弹起来,三步并作两步把愣在楼梯口的我从楼上迎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