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脚步声，唐玲回过头。
“你回来了？伤……都好了？”
“好了，全好了。”
赵东笑着张开双臂，转了一圈。
“你看，能跑能跳，壮得像头牛。”
唐玲被他的样子逗笑了。
“回来就好。我还以为你乐不思蜀，忘了咱们这个小庙了。”
赵东哪里听不出来。
“我怎么会忘。我做梦都在想我的祛痘膏。”
“你来得正好。看看吧，最新一批样品的实验数据。”
赵东的注意力被吸引了过去。
从最原始的数据开始，仔细审阅。
唐玲就站在他身边。
“渗透率提升了3.7%。”
“刺激性反应阳性率降低到了0.1%以下。”
“48小时有效率稳定在96%。”
赵东的目光一行行扫过。
唐玲适时地补充。
“没错。经过上一次的配方微调，我们优化了乳化剂的配比，并且采用了新的超临界萃取技术，有效成分的纯度和活性都得到了提升。从目前的数据看，产品的效果已经基本稳定了，甚至超出了我们的预期。”
这几天赵东不在，她几乎是以实验室为家。
“下一步，我准备开始整理材料，向药监局提交临床试验的备案申请。同时，联系几家三甲医院的皮肤科，准备启动临床志愿者招募。”
赵东赞许地点点头。
他的手指在白板上的一处数据上点了点。
“这里，长效抑菌测试，72小时后的数据有一个微小的波动，虽然在允许范围内，但还不够完美。”
唐玲凑过去看。
“这……可能是实验误差。”唐玲有些不确定地说。
“可能。”
赵东不置可否。
“但我们的产品，要做就要做成无可挑剔的艺术品，不能有任何可能的瑕疵。”
“唐玲，你觉得，如果我们把配方里的白芷用量减半，再加一味金银花，会怎么样？”
“白芷用量减半，再加一味金银花？”
唐玲胸前起伏。
“赵总，你在开玩笑吗？”
“你看这里！白芷是我们配方抑菌效果的核心！它的有效成分浓度，是我们经过上百次对比实验才优化出来的最佳值！你现在说要减半？那抑菌效果会直接腰斩！还有金银花，它的成分是什么？我们做过相关的药理分析吗？没有！贸然添加一个未经测试的变量，整个配方体系的稳定性都会被破坏，天知道会引起什么新的不良反应！”
赵东没有生气。
“别激动，别激动，我知道你的顾虑。”
他伸出手，按下了唐玲指着白板的手臂。
唐玲身子一僵。
“你先听我说完。”
唐玲的呼吸乱了一拍。
赵东这才松开手，转身面向白板。
“我知道，从你们现代药理学的角度看，我的提议非常不科学，像是在凭空臆想。”
“你把白芷看作一个单一的抑菌成分，追求它在数据上的最优浓度，这没错。但你有没有想过，中药为什么叫方剂，而不是叫成分集合？”
唐玲愣住了。
方剂？
赵东没等她回答，说了下去。
“在中医的方剂学里，有一个核心的原则，叫君臣佐使。一个方子，就像一个朝廷，也像一支军队。”
“在我们现在的配方里，白芷就是君药。药性辛温，力道威猛，直捣黄龙，负责强力杀灭痤疮杆菌。这一点，数据已经证明了，它做得非常出色。”
赵东话锋一转。
“但是，君，有时候也会过于霸道。”
他看着唐玲。
“所以，我们看到了72小时后的数据波动。”
唐玲呆住了。
这都什么跟什么？
“所以，我的想法是，给这位猛将配个政委。”
“我建议把白芷的用量减半。”
“那么，新加入的金银花，就是我为他找的佐药。”
“金银花，性甘寒，气芳香。它的核心作用是清热解毒。但在这里，我用它，看中的是它的和缓与制衡之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