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轨的尽头,传来一声悠长而沉闷的汽笛声,穿透浓雾。
“不要!你不准走!”他嘶吼起来,声音因极度恐慌而破裂扭曲,再次尝试去拥抱她,手臂却一次次徒劳地穿过她虚幻的身影。
斓钰开始向后退,朝着雾霭更深处,朝着那汽笛声传来的方向。
“求你......斓钰,别离开我!”他声嘶力竭,每一个字都像是从肺腑深处硬挖出来,带着血沫般的痛楚。“我不能没有你!你听见没有?我爱你!我一直都爱你!”
他吼得喉咙腥甜,眼眶滚烫,几乎要滴出血来,诉说着那些平日里觉得矫情、从未宣之于口的爱意和依赖,语无伦次,却字字真心。
那场梦里,海听澜疯了一般地承诺未来,忏悔过往,用尽一切词汇试图构筑一道能留下她的墙。
最后汽笛声再次响起,尖锐刺耳,浓雾中,一道模糊的、属于老式火车的巨大灯柱缓缓逼近,撕裂了所有。
“不!!!”
海听澜猛地从床上弹坐起来,胸膛剧烈起伏,如同刚跑完一场马拉松,心脏狂跳的声音在万籁俱寂的深夜房间里咚咚作响,敲打着他的耳膜。
窗外是城市凌晨的朦胧微光,勾勒出套房熟悉的轮廓。
没有月台,没有雾气,没有火车。
也没有斓钰。
他抬手,狠狠抹了一把脸,指尖触到一片冰凉的湿润,那是眼角还残留着未曾干涸的泪痕,梦里的绝望和心痛如同潮水退去后留下的淤泥,沉重地压在心口,清晰得令人窒息。
那个失去她的可能性,哪怕仅仅存在于梦中,也让他恐惧得浑身发冷。
海听澜深吸了几口气,试图平复仍在战栗的呼吸。黑暗中,他闭上眼,耳畔又响起斓钰平静如水的问句:“所以,你要以什么身份参与呢?”
什么身份......
几秒的死寂后,他猛地睁开眼,抓过床头柜上的手机,屏幕冰冷的光照亮了他苍白却异常坚定的脸庞。
他不再犹豫,找出沈林白的电话拨了过去。电话响了几声后被接起,那边传来一个愤怒且带着些许睡意的声音:“海听澜你抽什么疯?”
海听澜的声音因嘶吼而有些低哑,却异常清晰,不容置疑:“把你当年定制婚介的法国设计师的名片推给我。”
“嗯......”沈林白的大脑宕机了好一会,清醒过来的瞬间,拔高八音调:“什么?”
没有身份?他偏偏要从斓钰这里给自己要个名分,一个合理合法、能陪在她身边、保护她一辈子的身份。
海听澜目光投向窗外即将苏醒的城市,仿佛穿透夜色,看到了那个他想共度一生的人。
“对,尽快。我要用它,套牢我的余生。”
车轮碾过柏油路面,发出平稳的嗡鸣。
一辆宽敞的SUV驶出川宁,将林立的高楼逐渐抛在身后,替换成延展的天际线与起伏的山峦轮廓。
驾驶座上的海听澜目光专注地掠过前方路况,修长的手指松松搭在方向盘上,姿态放松却不见丝毫懒散。
他今天穿了一件算不上出挑的冲锋衣,将墨镜挂在胸前,露出俊朗的面容和清澈的双眸,褪去了平日出现在大荧幕和访谈节目里的高定西装与与之相配的锐利气场,显得格外清爽。
副驾座的斓钰靠着车窗,看着窗外流动的戈壁景色,又因为宿醉有些出神,后座上,孙黎则难掩兴奋,不时发出低声惊叹,举着手机对着窗外拍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