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这种被强行架起来、毫无防备地暴露在全世界面前的感受,像被扒光了扔在南京路步行街,羞耻、愤怒,还有一丝被最信任的人背叛的冰凉,瞬间淹没了她。
虽然她并不想承认这份信任。
电话响了,屏幕上“海听澜”三个字跳动得无比刺眼,像催命符。
斓钰盯着那个名字,眼神如果能杀人,海听澜此刻已经三刀六洞了。
铃声固执地响了十几声,在她几乎以为要自动挂断时,她才深吸一口气,仿佛要奔赴刑场般壮烈地按下了接听键,却没有说话。
“小钰?”海听澜的声音传来,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绷,以及某种尘埃落定的松弛感,让斓钰气不打一出来。
“看到了?”
不瞎都能看到。
斓钰闭了闭眼,声音干涩得像砂纸摩擦:“海听澜,你这是什么意思?”
“意思很清楚,”他语气平静,甚至带着点宣告主权后的笃定,“你是我的人,不需要再躲藏。”
“我不需要你用这种方式来证明!”
斓钰终于忍不住,连同着这段时间里所有的委屈、隐忍、以及被他那股霸道劲儿逼出的逆反心理一同发作,早就盖过了心底那点微不足道、并且她坚决不承认的爱意。
她声音拔高,带着颤抖:“你有没有问过我愿不愿意?有没有想过我能不能承受?!我都跑到南京躲着了,我都求着鸡鸣寺的菩萨让你放过我了,你这是抽的哪门子疯?脑子被秦淮河的水泡发了吗?!”
“我会处理好所有事。”海听澜连忙打断她,语气带着他惯有的、不容置疑的掌控感,“不会让你受到任何伤害。”
“你已经伤害了!”斓钰几乎是吼了出来,眼泪不受控制地涌上眼眶,被她狠狠憋回去。
“你让我觉得自己像个被你随手摆上货架的物品!明码标价‘海听澜所有’!海听澜,我不是你的所有物!我是个活生生的人!我有我的工作!我的生活!我的家人!”
电话那头沉默了片刻,再开口时,海听澜的声音冷了几分,带着压抑的什么情绪:“所以,你后悔了?”
他没有告诉斓钰,就在半小时前,他父亲是如何用家族利益给他施压,逼他接受联姻。他选择用这种最激烈的方式反击,也......想将她牢牢绑在身边。
后悔?斓钰说不清。
是后悔当初就不该招惹这个偏执狂,后悔不长眼给这祖宗当替身此后,还是后悔他这种完全不顾她感受、一意孤行的霸道?
混乱的情绪像一团被猫咪玩过的毛线,缠绕得她几乎窒息。她听到电话那头隐约传来他助理阿灵低声汇报公务的声音。
“我现在不想跟你说话。”
斓钰疲惫地挂断了电话,力气像被抽空。
她大字摆在酒店的床上,看着桌上那盒刚磨好的、色泽漂亮的胭脂,只觉得讽刺。
思绪在三叉神经的伴奏下激烈斗争了十分钟,她猛地抓过手机,动作迅猛地订了第二天一早最早一班回上海的高铁票。
反正都要面对,先安抚一个是一个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