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8章 他变了很多(1 / 2)

洗手间里空旷无人,只有水龙头滴答的水声敲打着死寂,斓钰背靠着冰冷的隔间门板,终于再也无法抑制,无声地痛哭起来,肩膀剧烈地耸动,仿佛要将五脏六腑都呕出来。

她张开嘴,却发不出任何宣泄的悲鸣,只有绝望的气音在喉咙里撕裂,指腹在那几个字母上滑动,一笔一划都深深刻入血肉。

她不敢细想,海听澜当时是怀着怎样的心情,刻下这行字?

而她斓钰呢?又用怎样一把淬毒的利刃,将他所有的期待与爱意,捅得粉碎?

哭了不知多久,直到眼泪干涸,只剩下麻木的空洞,她低头,看着掌心里那枚璀璨的戒指,它像一枚永恒的刑钉,昭示着她的愚蠢和她的失去。

她不能将它戴在指上,那已不是承诺,而是枷锁,但她也无法将它丢弃,那是他心血的余温,是她罪孽的证明。

最终,斓钰找了一条细细的银链,小心地将戒指穿过,然后戴在了脖子上,冰凉的金属贴紧胸口的皮肤,落在最靠近心脏的地方,那一点坚硬的触感和微微的重量,从此如影随形。

冬青很早就回了上海,这段时间,空旷的城市中只有孙黎和斓钰彼此相伴。

雪是昨夜下的,毫无征兆,拂晓时分才渐渐止住,平日里只有干冷风沙往复的荒原,覆上了一层近乎奢侈的纯白。压抑又辽阔

海听澜站在一处坡顶,身上是剧组准备的、略显臃肿的当地老乡穿的旧棉大衣,深蓝色,洗得发白,袖口和下摆磨得起了毛边。

他这段时间变了很多,不像往常那样注重外表,而且需要化妆师如影随形,他脸上没有任何妆饰,皮肤被旷野的干燥寒风与近期缺乏打理的疲惫侵蚀,显得有些粗糙,唇上甚至起了细小的皮。

但那双眼睛,在镜头对准他时,依旧能瞬间迸发出属于影帝的、沉静而极具穿透力的光,只是那光里,似乎比以往多了些别的东西,一种与这片土地底色相近的、挥之不去的寂寥。

摄像机在轨道上无声滑动,导演盯着监视器,喊了声“过”,声音在空旷的雪野里显得有些单薄。

工作人员立刻围上来,递热水,补光,整理场地。海听澜微微颔首,从角色状态里抽离,眼神里的神采迅速敛去,恢复成一种近乎漠然的平静。

他走到一旁,接过阿灵递来的保温杯,拧开盖子,氤氲的热气扑在他冻得微红的脸上,瞬间凝结成更细小的水珠。

他抬头望着眼前这片被大雪彻底改变样貌的天地。

来这里拍摄文旅宣传片已经快半个月,原计划里没有这场雪,算是意外之喜,导演说雪景更能体现这片土地另一种坚韧纯净的美。

拍摄强度极大,为了捕捉清晨和黄昏的最佳光线,团队常常是天不亮就出发,深夜才能回到临时驻扎地、几十公里外县城的招待所,阿灵本以为一辈子娇生惯养的海大少爷会毁约不干,却不曾想他没有一丝怨言,几乎是不眠不休,将所有时间精力都投入到工作中。

这已经达到了一种......近乎自虐。

其实阿灵也能理解,只有身体的极度疲惫,才能暂时麻痹海听澜那无孔不入的、从心底深处渗出来的空洞。

他在尽全力忘记斓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