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此话时,顾裴玄一直低眸看着手上的玉佩。
他继续道:“父亲是病死的,自母亲离开后,他也没了存活的念想,我跟着祖父在外面征战,偶尔才回来几次。”
“是大哥守时常守在父亲跟前,也是大哥为父亲送终,父亲在世时,因酗酒脾气变得很暴躁,他对大哥非打即骂,还时常骂大哥是野种,是灾星。”
“父亲觉得我们侯府因大哥的存在才变得如此,更是大哥害死了母亲。”
“可大哥也是在父亲跟前养大的,父亲对大哥又爱又恨,有时会给大哥一张笑脸,有时便会对大哥狠狠责骂。”
“可不管父亲怎么做,大哥都从未怨恨过父亲。”
“这些年来,大哥在家中管束几个弟弟,为了让巩固侯府的地位,大哥自愿娶了大嫂过门。”
“大哥为我们这个家付出很多,父亲临死之前,握着大哥的手,要他照顾好家里人,唯独漏说了要大哥照顾好自己。”
不是何时。
顾裴玄眼眶竟泛了红。
沈千雪默默在他身侧坐下,同他一样坐在地上,背靠着床榻。
听着他继续往下说。
顾裴玄声音有些发闷:“大哥双腿瘫痪虽是被他人所害,可那时,大哥若不是带人前往临县支援我,也不会如此。”
“可即便如此,大哥也要在信上告诉我,他一切平安,大哥受伤后,我回来时,他只告诉我受了轻伤。”
“他这是不想让我担心而已。”
话落。
顾裴玄转眸看向沈千雪:“我是不是很啰嗦?”
从未有一个人听他说这么的话。
他本是不善言辞之人。
可有些事,即便不说,他也是知道的。
沈千雪也转眸看向顾裴玄:“一点都不啰嗦,我很喜欢听,继续。”
说罢。
沈千雪笑了下。
顾裴玄知道,这是沈千雪给他的安慰。
也是给他的鼓励。
他看着沈千雪那双平静的眼睛。
突然觉得,沈千雪与之前真的是不一样了。
以前的沈千雪绝对不会给他这样的肯定。
也不会有耐心听他说这么多。
不过,也是,他自从与沈千雪成婚后,两人单独在一起的机会很少。
即便是见了面,沈千雪在他跟前也没有这般坦然,更多的是好似很怕他。
与他更不会像现在这般亲近。
“我大哥对我们很好,别看他总是一副漠不关己的模样,那是因为他不想让别人同情他罢了。”
话说到此处。
顾裴玄顿了下,他看着沈千雪问道:“我大哥是个谨慎之人,这里的吃食和所用之水,他绝不会沾染半分。”
“他也察觉到南司城的异常,便更不会做一些让自己陷入危险之地之举,他是不是有什么难言之隐,才会听从南司城之话。”
“甘愿做明日被夺去魂魄命格之人?”
沈千雪将自己算到之事,如实告知:“你大嫂被韩如玉算计,误食了南司城婢女送过去的糕点与果茶,她中了蛊毒,你大哥察觉此事后,便主动找上南司城,甘愿自己成为那人手上的工具。”
听此,顾裴玄声音冷了下来:“是我大意了,我本该想到,一个心思歹毒之人,无论怎么饶恕都改不掉她内心处的狠毒。”
“是我太放纵韩如玉了,她的父亲当年因救祖母而死,祖母为了报恩,将刚一周的她养在膝下,并让她认作我们为哥哥。”
“家中无女子陪伴祖母,韩如玉在府上这些年来,常年陪在祖母身边,倒也尽心,只是……此女到底心思不正。”
听着他这番话。
沈千雪淡淡道:“心思不正之人,即便被善待,也不会做善事,其实韩如玉是韩家外亲遗孤,当年救下老夫人之人,并非韩如玉的亲生父亲。”
“而所救老夫人之事,皆是韩家人故意为之,一场让你们将韩如玉领会府上戏码罢了。”
听此,顾裴玄目露惊色:“什么?这……可当年我派人调查过韩如玉,也调查过她的父亲。”
“韩家人的外亲我也派人一一查过,这些年来,我也曾派人时常留意韩如玉的举止。”
“她与韩家人并无瓜葛。”
沈千雪抬了抬指,掐指一算:“算卦之事,我从未算错过,你的人确实未察觉韩如玉这些年异常的举止。”
“其实,她每一次与韩家人接触,都从未独身出门过,你大嫂没半月有余都会回趟娘家,看望家中父母可对?”
顾裴玄当即明白了:“她利用我大嫂?”
沈千雪点头:“你大嫂身边的婢女早已被她收买,她通过那婢女与韩家人书信来往。”
“此次,全家人被流放,你和祖父被诬陷与敌国勾结,皆是韩家人所为,可侯府亦是重兵坚守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