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泽没有立刻回答。他靠在轮椅背上，目光缓缓从一张张焦急的脸上扫过。他清楚，蒋秋琳故意留下这个空当，就是给他发挥的余地。
他学着蒋秋琳那不怒自威的语气，淡淡开口：“诸位都是前辈，道理应该比我更懂。蒋主席的为人，你们清楚。她说了给一天时间，就是真的给一天。”
“至于诚意……蒋主席为这事劳心劳力，总得看到实实在在的态度，对不对？”
周泽心里冷笑，刚才对刘和泰他们是两千万，对这几个不见棺材不落泪的，价码自然不同。他伸出五根手指，轻轻在轮椅扶手上敲了敲，面无表情。
“五……五千万？”王董声音发颤，脸都白了。
周泽不置可否，只是静静看着他们。那眼神平静，却带着压力。他知道，现在主动权完全在自己手里。这些人贪墨、转移的资产，远不止这个数。用五千万买一个平安落地，他们没得选。
一阵难堪的沉默后，陈叔率先咬牙：“好！五千万就五千万！只要蒋主席和周先生肯高抬贵手。”
有人带头，其他人纵然肉痛，也只得纷纷同意。毕竟，比起倾家荡产甚至锒铛入狱，破财消灾是唯一的选择。
周泽拿出蒋秋琳给他的那张卡，放在桌上，轻轻推过去，“钱打到这个账户。到账时间，决定了蒋主席看到你们‘态度’的早晚。”
他没说后果，但所有人都明白那未尽的威胁。
“我们立刻去办！立刻！”几人忙不迭应承，小心翼翼记下账户信息。
周泽看着他们惶恐的样子，心中那点因被轻视而产生的郁气，终于彻底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掌控局面的微妙快感。
原来，权力的滋味，是这样的。
“好了，”他摆摆手，语气带上一丝不耐，“诸位请回吧。记住，你们只有一天时间。”
几人如蒙大赦，连声道谢后，脚步匆匆地离开。
转眼间，刚才还挤满人的客厅，变得空荡起来。只剩下瘫软在地的蒋鸿霖和蒋鸿明，以及立在角落的秦忠等人。
周泽推着轮椅上前，俯身轻声问道：“二位叔叔，你们有没有别的想法？”
蒋鸿霖猛地抬头，喉咙滚动，结结巴巴道：“难道还有机会……”留下股权？最后四个字他没敢说出口。
但周泽心知肚明，他点了点头：“那就看你们的诚意了。”
蒋鸿霖倏地起身，眼神炙热：“我马上安排。”他一把拉起蒋鸿明，头也不回地快步离开。
没过多久，手机震动了几下，是新的到账信息。
周泽看着屏幕上不断跳出的数字，嘴角终于抑制不住地扬起。
刚才那几位“贡献”的数额，大得让他有些眩晕。
这钱来得太快，太容易，像做梦一样。
他回想起蒋秋琳掌控全场的姿态，那些人在她面前噤若寒蝉的模样。
一种前所未有的渴望，悄然在他心底滋生。
不能总是靠着琳琳地势。他也要尽快站起来，拥有属于自己的力量和人马。
只是，摆在他面前的是一个极其艰难的选择。
他看向秦忠，有些难为情：“阿忠，麻烦你送我去趟卫生间……”
秦忠嘴角抽了抽，这明明是护工该做的事。
周泽走进卫生间，关上门，坐在马桶上沉思。
他并非真要方便，而是在考虑这笔钱该如何处置。
如果只是刘和泰那几人倒好办，凭着琳琳对他的感情，个把亿她或许真不放在眼里。可现在的数额太大了，大到足以让任何人生出别样心思。
琳琳大概率还是不会要，若是交给秦瑶……说不定能缓和关系，可缓和了又有什么用？她现在虽看不惯自己，却也拿他没办法。
但若私自留下，会不会因此在蒋秋琳心中失去地位？
蒋家为救他损失惨重，此时若贪图这笔钱，恐怕……
思来想去，卡上的数字越来越大，他的心也越来越难安定。
“他妈的，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周泽咬咬牙，终于下定决心——
这笔钱，不能要。
他要的，可不只是这几个亿。
他要的，是整个蒋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