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不动声色朝她挤眉弄眼,在她皱眉发怔的表情里,紧接着道,“我娘子嫌我家贫,趁着我外出打零工期间带着孩子离家出走了……”蔚凌然两眼翻起望天,这人身上衣裳是不露声色的低调华贵,这茶寮里过往的路人都是附近小镇的小户人家,自然没有眼力看得出单他一件外袍便价值过百两。
在他戚戚的表情作衬,声如泪下的“控拆”下,茶寮里的客人,尤其是年轻的姑娘们,皆对他投去同情的目光,姑娘们还在小声三两的议论,大抵在骂着他的娘子见利忘义不顾夫妻情谊,又道如果她们
有这样一个相公,她们无论如何都不会抛弃他云云……。
蔚凌然挑了挑眉,嫌恶的转头,站起便要走开,这烂人爱招惹桃花是他的事,别将火烧到她身上就好。
“娘子……”那人语不惊人誓不休一声高呼。
蔚凌然在转身里听得脚下猛地一个跄踉,含在喉咙的茶水“噗”一声喷了出来。她半空洒水的壮举立即引来众人围观,姬沅和的目光正殷殷投在她身上,那眼神伤心失望疼痛微微带着期许……众人立时兴奋地猜测莫非这瘦不拉叽的少年就是这位长相俊美少年的“娘子”?
啊,真是一株仙草配了朵路边丑花啊!众姑娘立刻想像力丰富的联想,瞧那女扮男装的少年“娘子”要貎无貎,要身材没身材,要胸没胸……她懒蛤蟆吃上了天鹅肉,还怎么敢嫌弃怎么敢跟着别的男人跑!
在这种无比高压噬人的视线下,蔚凌然低低呻吟一声,拉了徒戈怰的手立刻作抱头鼠窜状,飞也似的冲出了茶寮。
这混帐东西,坏她的名声招摇撞骗也就罢了,还敢大摇大摆跟在她身后?
好,很好!既然胆敢跟来,就要有胆量承受她的“恩泽”,某蔚黑心的咬着牙狰狞笑着,随手将身上带的宝贝毒粉之类的东西一路洒在两旁“欢迎”某人,当然这些东西药效持续时间不长,并且确保只有姬沅和一人沾到才会有用。
那可是蔚神医根据他体内清不了的余毒制作出来的东西,寻常路人绝对不会有这等特殊待遇。
然而蔚凌然黑心,姬沅和却比狐狸还狡猾三分,她这些小把戏就算不被他知悉,也绝对妨碍不了他,看吧,蔚凌然将毒粉洒在路两旁,人家姬大侠可是发挥飞天蝙蝠之功,在头顶上飞着走的。
“看,我们真是有缘,这么快又见面了!”银袍少年从头顶上追上来,轻飘飘一翻落在蔚凌然前面,笑嘻嘻的冲她眨眼招手。
蔚凌然送他一对大白眼,黑着脸斜着眼睛瞟了瞟,直接无视从他身侧霍霍昂头走过。
姬沅和也不介意,笑嘻嘻走在她前头,风一般眨眼不见了踪影,蔚凌然与徒戈怰也不着急,一路悠游走着,在天黑之前,到了兰亭镇客栈投宿,他们刚一进门,银月色暗纹锦袍的少年一副老神在在的模样坐在入门处,等着。
“嘿,我们真是有缘千里来相会啊!”他冲蔚凌然招手。
蔚凌然转身就要出去。姬沅和眼角也不朝她望一望,却是高声向柜台后的掌堂问:
“掌柜的,据说这家客栈是兰亭镇上唯一的客栈,是不是真的?”
“客官,这当然是真的,不信你可以到镇上走一圈自己看看去!”
蔚凌然陡地回首,笑眯眯掠过他旁边,向掌柜要了一间上房。
就算他在这里等着又如何,徒少爷与她同住一间房,看他还有什么阴招烂招,殊不知,姬沅和竖着耳朵在听她与掌柜的对话,听到她只要一间房倒也没表现出什么情绪,只是依旧笑嘻嘻的眼底泛起了一抹嗜血的寒芒,一直在她身后闪动不止。
如是几次三番的偶遇之后,蔚凌然对他都不理不睬,姬沅和似乎也觉得玩腻了这把戏,过了汐羽国境之后,他突然消失了踪迹,不再缠在她身旁。
蔚凌然以为这人大概回夏饶去了,对他的行踪也不甚在意,继续的拉着她家保镖南去,当然没了姬沅和的困扰,每回住客栈,蔚凌然一定坚持少爷与她分开一人一间。